家產業極可能有重大影響。恰好朱氏如今大病,府裡外頭事故頻頻,她對於自己的產業鋪子最是惦記,就吩咐陳瀾趁著今日到前門大街的幾家店鋪門前轉一圈。於是陳瀾一提陳衍要去看榜,朱氏幾乎沒有任何猶疑就滿口答應。
正對著京城正陽門的棋盤街百商雲集千肆爭鋒,最是繁華熱鬧之地,因而,不同於會試張榜在東四牌樓,殿試的黃榜自楚朝初年開始就一直張貼在這兒。一大早,大多數滿心企盼名次的貢士們就等候在了這裡,富貴的帶著小廝隨從,貧寒的便是親自前來,幾乎每一個人都想親自看到自己的名次,而更多由京城閒漢充當的報子則是佔據著最前頭的有利位置,只等往各家住著會試貢士的客棧和會館報喜。
儘管棋盤街異常寬闊,兩邊的店鋪甚至一直綿延到正陽門外的正陽門大街,也就是所謂的前門大街,但眼下車水馬龍人頭湧動,陳瀾一行人畢竟是到得晚了,竟是連尋一個停車的地方都費老了勁。好容易在一家老字號的飯莊門前停下了車,陳衍就帶著幾個伴當一溜煙地去那邊瞧榜了,而等在車中的陳瀾見蘇婉兒坐立不安,忍不住就想起了那天見到蘇儀的情景。
那天之後她竟忘記了去打聽,也不知道蘇大公子那天結緣的究竟是否汝寧伯府的小姐。
蘇婉兒雖說覺得大哥有學問,可那一次在護國寺實在是遭了莫大的挫折,此刻竟是比之前會試發榜還緊張,不一會兒就已經覺得坐立不安,到最後她實在忍不住了,就看著陳瀾問道:“三妹妹,你說,我家大哥在謄抄卷子的時候,會不會忘了避諱之類的勾當?”
避聖諱的陋習在廢除科舉的太祖初年自然是不存在的,可現如今,那一筆倘若寫錯,極可能便是葬送了這三年科舉的努力,因而陳瀾雖是對蘇儀極不待見,也不得不安慰了蘇婉兒幾句。然而,等著等著,就連她也覺得這時光太漫長了些,索性就倚著靠背細細思量起了汝寧伯府的那樁婚事。
就算打聽清楚了汝寧伯家的用心,也得先讓朱氏覺得這樁婚事不妥才行——抑或者是,讓巴望著這門好親的人自個去嫁,那便兩全其美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頭突然傳來了一個高興的嚷嚷聲。驚醒過來的她抬頭一看,車門就被人猛地開啟,隨即掛簾被人掀開了一條縫,探進了陳衍那滿是笑容的臉。
“羅師兄真厲害,竟是二甲傳臚”
陳瀾頓時大吃一驚。羅旭會試名列兩百名開外,這殿試竟一下子名列二甲頭名,也就是第四名?可看到蘇婉兒那極其緊張的臉,她一下子想起了正經事,忙衝著陳衍問道:“那蘇家表哥如何?”
陳衍看了一眼蘇婉兒,這才笑嘻嘻地說:“蘇家表哥在三甲,大約是三四十名的光景,我沒耐心細數,大約如此了。”
此話一出,蘇婉兒頓時面色蒼白。雖說能在會試脫穎而出便是進士,可這進士也同考舉人有正榜副榜一樣,分著三六九等。一甲賜進士及第,二甲賜進士出身,三甲則是同進士出身。國朝初年恢復科舉之後最流行對對子,有一等促狹的人以同進士對如夫人,一時使三甲成了為人嗤笑的物件。如今雖說早已不是那會兒了,可心高氣傲的大哥得知只中了三甲這個訊息,怕是要暴怒懊惱好一陣子,就是祖母那邊也未必有好心情。
“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能中三甲也不錯了,不知道要羨煞天下多少天才”
陳瀾勸了一句,見蘇婉兒失魂落魄,也就不再多說。正要吩咐陳衍上馬去前門大街,她就聽到外頭又傳來了一個聲音。
“我就瞧著像是陳小弟,趕緊帶著人過來瞧瞧,果然是你們”
扭過頭髮現是羅旭,陳衍趕緊放下了掛簾,笑嘻嘻地道了聲恭喜羅世子高中,隨即就光棍地伸出手去:“世子爺,今兒個我客串一把報子,您這散財童子就打賞兩個吧”
“裝神弄鬼”雖說合起摺扇在陳衍的腦袋上沒好氣地敲了一記,但羅旭隨即便掏出了一個荷包,看也不看就撂給了他,這才笑道,“是昨兒個別人送來的兩個香樟球,留著玩吧。榜張出來就該宣進去傳臚了,不然我還能請你這個散財童子好好吃一頓……對了,你怎麼是坐車來的,平常不是都愛騎馬嗎?”
“我三姐和蘇家表姐在車裡。蘇家表哥正好也是今科殿試,結果名列三甲……”
羅旭原以為只是陳衍來看熱鬧,待聽到陳瀾也在,原本轉了一半的身子立時停了下來,待聽得陳衍這解釋,他才沒話找話說道:“三甲也不錯了,我之前就想著,只要不在三甲裡頭忝居末座就好,誰知道能高中傳臚,這下先生就算見著我也不至於橫挑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