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熊氏外戚的衰落,同樣與公子扶蘇有著血緣關係的隗氏外戚必將在王統之爭中成為主導力量,秦王政和公子扶蘇這兩代君王勢必都要大力扶植隗氏外戚,以此來對抗武烈侯。任何君王都不會讓一股勢力控制朝政,尤其在中央集權制是基礎國策的情況下,君王對權力的攫取根本沒有節制,絕不會允許某個勢力主宰君王本人和王國的命運。
楚系是龐大,盤根錯節,深入到大秦的任何一個角落,既然不能抹殺,也抹殺不掉,那就取為己用,把楚系變成自己的力量。秦王政謀劃了很多年,終於讓隗氏外戚代替熊氏外戚控制了楚系。這其中武烈侯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隗氏外戚和武烈侯的崛起其實都得益於秦王政的這個謀劃。
秦王政是想利用隗氏外戚來控制楚系,而武烈侯則想借助熊氏外戚的力量來控制楚系,兩者針鋒相對地鬥了好幾年,結果秦王政贏了,武烈侯輸了。
從目前的形勢來分析,熊氏外戚的東山再起只能寄希望於公子扶蘇。然而,秦王政豈能不知?他才三十多歲,他有足夠的時間扶植隗氏外戚和關東系,而公子扶蘇若想順利地繼承王統,必須緊緊跟隨秦王政,繼承秦王政的政治遺產,包括秦王政的政治理念和政治勢力,所以將來的事根本不是武烈侯和熊氏外戚所能控制。
武烈侯對此瞭然於胸,他可以拯救熊氏外戚的生命,但無法拯救熊氏外戚的政治力量,所以他必須改變過去的計策,重新謀劃。
失去了熊氏外戚及其所屬楚系力量,僅靠宗室和老秦人的力量無法控制朝政,更無法主導國策的變革方向,因此,武烈侯的當務之急是利用一切機會擴張自己的政治實力。
大秦朝堂上還有什麼政治力量可以給武烈侯以支援?
沒有了,只有宗室和老秦人。宗室力量的擴大可以透過建封國來解決,但從長遠來看,封國可能會最終走向武烈侯的對立面,因為封國要堅決維護自己的權力和財富,而中央要集權。武烈侯支援中央集權,所以武烈侯不可能支援封國獲得更多的權力和財富,宗室力量的分裂完全可以預見。
老秦人力量的擴大首先就要靠軍功,無論是老秦豪門貴族還是老秦寒門貴族,目前他們強大的辦法只有一個,在戰場上建功立業,但豪門貴族有他們的生存方式,他們有自己的獨立性,不可能始終如一忠貞不二地支援武烈侯。這世上沒有永遠的盟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這種情況下,武烈侯的目光自然投到了老秦寒門貴族的身上。老秦寒門貴族主要依附於豪門而生存,而豪門就是靠他們的衝鋒陷陣來維持自己的權力和財富。
自商鞅變法推行二十等軍功爵制到現在已經有一百多年了,大秦的寒門軍功貴族是一批批地崛起,但又一批批的迅速沒落,其根本原因還是二十等軍功爵制,因為這個制度的核心是徹底打破世襲制。
爵位不能世襲,權力和財富就不能世襲,這一制度實質上就是在權力和財富的再分配中傾向於普通國民,於是也就激發了普通國民“報效國家”的積極性,大家都到戰場上去“淘金”,去尋找改變命運的機會。
這一制度在中土諸侯爭霸的年代,對提高國力、強大武力的促進作用顯而易見,但中土一旦統一了,和平了,穩定了,要與民休養,要安居樂業了,二十等軍功爵制度的基礎也就是“建軍功”的機會無限地減少了,那麼這一制度還符合社會發展的需要嗎?還能推動中土的進步嗎?
所以當武烈侯在國策變革方案中,提出修改這一制度,在二十等軍功爵制的基礎上重建世襲制,立即便得到了寒門軍功貴族的絕對支援。
這一制度對豪門貴族的吸引力實在有限,因為豪門貴族掌握著這個王國的所有“資源”,二十等軍功爵制不過是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們對權力和財富的過度掠奪。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豪門貴族始終在權力和財富的再分配中佔據著最大的比例,這是無可爭辯的事實。
豪門貴族要的是“分封”,是“世卿世祿”,而不是以二十等軍功爵製為基礎的被各種條件所限制的“世襲”。這種新制度有利於寒門貴族,寒門貴族因為“世襲”,肯定有一部分會加入到豪門貴族。肉就那麼大,寒門貴族吃多了,豪門貴族就吃少了,所以這個新制度當然得不到豪門貴族的強烈支援。他們之所以不反對,主要還是著眼於未來,目前他們也是急切需要壯大力量,而更多寒門貴族的崛起顯然有利於整個貴族階層對朝政的影響和控制。
武烈侯擴大自身政治實力的物件就是寒門軍功貴族,只要讓更多的寒門軍功貴族迅速崛起,只要贏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