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伐趙國的本意是想贏得功勳,讓本系人馬獲得更多的權力,但哪料熊氏果斷出手,結果蒙驁大敗戰死疆場,長安君更是“舉兵叛亂”最終不得不逃奔趙國,韓系力量灰飛煙滅,關東力量遭遇重創,呂不韋多年的努力一夜間化作烏有。
一個天才的商賈和一個世代傳承的豪門貴族,事實上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對手,看看歷史上的吳起、商鞅、蘇秦、甘茂、範睢等等,哪一個不是一代人傑?但“魚肉”就是“魚肉”,當“刀俎”一旦從天而降,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這個時代的主宰者始終是豪門貴族,直到陳勝吳廣揭竿而起,“魚肉”隨著滔滔河流奔騰而出,在付出幾千萬人的代價後,才把這些“刀俎”,這些命運的主宰者,徹底抹殺。
但熊氏的反擊遠遠不止於此,接踵而至的嫪毐(lao/au)之亂把秦王政打得“鮮血淋漓”,呂不韋及其所屬勢力更是遭到了毀滅性打擊,《逐客令》更是差點把所有的關東人掃出關西。
熊氏外戚的威力之大,在此兩戰中發揮得淋漓盡致。熊氏外戚擊敗了對手,徹底控制朝政後,開始了征伐,建功立業。熊氏若想讓楚系“枝繁葉茂”,就必須利用戰爭讓本系人馬獲得功勳,繼而源源不斷進入朝堂和軍隊,但轉折點在此出現。
熊氏外戚東山再起的速度非常快,誰知衰落的速度更快,其轉折點不是因為武烈侯公子寶鼎的出現,而是在河北戰場上的失敗。桓齮被李牧打敗,這是熊氏外戚由盛轉衰的轉折點。緊接著老秦人乘機引爆鹽鐵大案,關東人更是把宗室、老秦人和巴蜀人拉到一起結成了暫時的同盟,熊氏外戚不得不妥協退讓。
武烈侯公子寶鼎是這場博弈中的一顆關鍵棋子,但華陽太后非常厲害,就在秦王政認為這顆棋子的使命基本完成的時候,華陽太后卻把這顆棋子放到了自己的棋盤上,於是局勢再度發生變化。公子寶鼎從棋子迅速蛻變為對弈者,而熊氏外戚卻變成了棋子。
歷史重演。今日的公子扶蘇等同於當年的公子成蛟,今日的熊氏外戚等同於當年的韓系力量,今日的中原戰場等同於當年的河北戰場,今日的博弈雙方由秦王政和熊氏外戚轉變為秦王政和武烈侯公子寶鼎,而博弈的目標沒有變化,依舊是大秦朝政的控制權,大秦權力和財富的再分配權。
如果歷史重演,公子扶蘇在東南戰場上按兵不動,那麼蒙武在中原戰場上極有可能打敗仗。這一仗打敗了,責任要歸咎於公子扶蘇,最終將演變為父子相殘,而陪葬者就是熊氏外戚。
殺人者必被人所殺,因果迴圈,熊氏外戚可謂報應,而秦王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隱忍多年,今日總算找到了報仇雪恨的機會,又豈肯錯過?熊氏外戚誅殺其政治對手,秦王政可以忍受,但熊氏外戚設計陷害他的母親,侮辱和踐踏他母子兩人,陷他於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地,卻是忍無可忍。
如果沒有深仇大恨,秦王政在華陽太后死後,為何要嚴厲打擊熊氏?為何非要置熊氏於死地?以熊氏在大秦的實力,即便離開中樞,也足以影響朝政,耐心蟄伏一段時間完全可以找到機會捲土重來,再說統一大勢已經明朗,楚國已經岌岌可危,熊氏為何還要謀反?熊啟為何還要叛逃楚國,甚至還做了楚國最後一任大王?
還有更重要的一個原因,秦王政為什麼至死不立儲?在他病重的時候,讓扶蘇回京代理國事,卻不給他一個儲君之位,到底是為什麼?難道他不知道自己隨時會死,大秦隨時會陷入血腥的王統之爭嗎?他到底因為什麼對身體裡流淌著熊氏血液的扶蘇始終耿耿於懷,就是不願意立他為儲?
仔細推敲屯留兵變和嫪毐之亂背後所隱藏的秘密,不難發現秦王政和熊氏外戚之間所結下的生死仇怨。假如歷史當真如此推測,那麼這種仇怨的確不是殺戮就可以了結的,它對秦王政的傷害太大了,以致於他雖然中意扶蘇,卻至死都不願意把國祚交給他。
這就像項羽一把火燒掉咸陽一樣,當年武安君水淹鄢城,血屠郢都,火燒楚國宗廟,這種仇恨深入到楚人的血液和骨髓裡,所以當項羽殺到咸陽後,他有一百個理由屠殺秦人,火燒秦都。同樣的道理,但陳勝吳廣揭竿而起後,關東六國之人埋藏在心裡的仇恨徹底爆發,這種仇恨不僅僅是亡國之恨,而是在幾百年的戰爭中由一代代人積累下來的仇恨,這種仇恨一旦爆發,其威力足以摧毀大秦,摧毀整個中土,直到塵歸塵、土歸土,一切推到重來。
這些秘密章邯必須說出來,不說清楚不足以讓公子扶蘇認識到當前危機的嚴重性。
章邯現在的身份很特殊,也很尷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