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鼎赤條條地爬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問道:“啥事?”
“桓齮上將軍被請進了郡府。”王離大汗淋漓,喘著粗氣說道,“聽我大父說,北軍有人指證桓齮是私鹽大案的主謀。”
寶鼎駭然心驚,目瞪口呆,他萬萬沒想到,秦王政竟然用如此凌厲的一招攻打桓齮。
第102章 我要為君侯
桓齮(qi)被捲進私鹽大案的訊息第一時間傳遍了晉陽。
桓齮的部屬們勃然大怒。比起當日北軍將率們聽到麃(biao)公被解除軍職的訊息還要憤怒萬分,因為這兩者的後果完全不一樣。麃公被解職,被降爵,他就回家了,頤養天年去了,享福去了,而桓齮則要受到嚴懲,輕則被貶為庶民,重則流配甚至處死,其家人宗族部屬統統要受到連累,一個跑不掉。這兩者的後果有天壤之別,根本沒有可比性。
當年武安君一案,牽連到白氏和司馬氏兩家,家人宗族慘遭禁錮,追隨他們的部屬全部被趕出了軍隊,公子弘流配,司馬靳(jin)被殺,公孫豹被迫遠走大漠,受到連累的老秦人更是數不勝數,其濃濃的血腥之氣至今還籠罩在老秦人的心頭。
二十五年之後,同樣的事要發生了。只不過這次大秦軍方的上將軍是桓齮,而直接受其連累的則是楚系將率,受到此案牽連的則是整個楚系。
除了位於權力中樞和距離權力中樞非常近計程車卿將率,有多少知道咸陽宮裡的秘密?有多少人知道權力博弈的真相?所以桓齮的事一經傳開,立即在軍方炸鍋了,楚系將率們幾乎瘋狂了,因為這直接關係到了他們的利益,他們的未來,他們的生死,他們絕不能坐以待斃,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桓齮被一幫無恥卑鄙的小人陷害致死,絕不能任由咸陽殘忍地奪去他們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榮華富貴。
楚系將率們第一時間聚集到了行轅,將軍辛勝就像當年武安君的部下司馬靳一樣,沒有絲毫猶豫,用實際行動向咸陽“宣戰”,他寧願死,也要保住桓齮,保住自己的袍澤,保住楚系將率們的利益。
“帶上你們的蒼頭短兵,隨我殺進城去,包圍郡府,奪回上將軍。”辛勝怒不可遏,縱聲狂呼,“擋我者,殺!”
幾十位將率官長立即集結短兵,氣勢洶洶地殺進了晉陽城,包圍了郡府。勒令駟車庶長嬴豹立即放人,否則他們殺進郡府,武力救人。
嬴豹勃然大怒,一幫愚蠢無知的豎子,竟敢威脅老夫,找死啊?“誰敢踏進府門一步,殺無赦。”
雙方短兵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南部軍將率縱兵包圍郡府的訊息第一時間送到了王翦幕府。
還是那間茅屋,還是香爐氤氳,還是那樣的寧靜,但王翦的心卻亂了,他疲憊地斜靠在枕蓆上,感覺心力交瘁,陣陣寒意不斷地襲入身體,讓他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
坐在他對面的麃公神色漠然,兩隻眼睛茫然地望著嫋嫋爐煙,思緒似乎早已隨著暗香遠離了這喧囂的塵世。
公孫豹神情冷凜,汗水溼透了衣衫,手上的大蒲扇“嘩嘩”地搖著,一雙眼睛裡更是射出森冷殺氣。
“鳥!”公孫豹猛地把手中的蒲扇用力砸到地上,“我早對你們說過。嬴豹那個老匹夫不是個好東西,但你們偏偏不相信。當日他到烏氏,我就看出他居心叵測,所以極力阻止,堅決不同意讓寶鼎重返咸陽,為此我不惜與白氏、司馬氏翻了臉,但你們呢?你們卻站在那兩個老匹夫一邊,幫著他們欺騙白家那個姑娘,硬是把寶鼎逼出了烏氏。如今怎麼樣?給我說對了吧?武安君的教訓還不夠?死了那麼多人,你們竟然還沒有清醒過來,還以為咸陽那幫鳥人心地仁慈,還以為他們會信任老秦人,重用老秦人。我呸!你們睜開眼睛,看仔細了,看清楚了,看看自從武安君死後,自從王齕(he)、王陵被趕出軍隊後,我們還有多少人在軍中得到咸陽的信任和重用?蒙驁那個老匹夫死了,咸陽不用我們,竟然用他兒子蒙武,這簡直是……簡直是豈有此理?難道我們老秦人死光了?死絕了?蒙武扶不起來,呂不韋又給趕出了咸陽,這個時候咸陽有沒有想到我們老秦人?有沒有想到你王翦,想到你麃公?沒有,咸陽任由楚系橫掃軍中,桓齮、楊端和都成了統率,你們只配在北疆看門守院,只能站在長城上與大河沙漠為伴,只能打打土狼射射大鳥。這就是我們老秦人的地位,這就是咸陽給我們老秦人的恩賜。現在我們算什麼?我們浴血沙場又是為了誰?大秦將士都是什麼?難道連大漠上的土狼都不如?我們是咸陽豢養的鷹犬嗎?直娘賊,咸陽如此傷害我們老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