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先撤到鴻山,利用充足的糧秣武器繼續堅守。”桓齮考慮了一下後說道,“馬上派人翻山越嶺趕赴井陘要塞求援。如果王翦上將軍救援及時,他的軍隊現在已經到了井陘要塞,明天他就可以攻打赤麗。假若李牧以重兵阻截我救援大軍,決意要將我們困死於河北,那大軍在鴻山休整三天後必須攻擊赤麗,以便儘快與王翦上將軍裡應外合,殺出趙軍的包圍。”
公孫豹、麃公、辛勝都表示贊同。
“公子的意見呢?”桓齮客氣地問道。
寶鼎臉一紅,連連搖手,“我沒意見,我聽上將軍的安排,唯上將軍馬首是瞻。”
桓齮看上去雖然就像一位耄耋老者,而寶鼎不過一個弱冠少年,但以兩人身份之間的差距,桓齮禮貌性地問一句也很正常,不過在寶鼎的眼裡,這就相當於一位三軍統帥折節詢問一個懵懂少年,讓他頗為惶恐,一時間還無法適應公子身份所帶來的一系列變化。
公孫豹眉頭一皺,面孔一寒,對寶鼎這種謙恭拘謹的態度大為不滿。
辛勝等人卻因寶鼎這句謙恭的話和他臉上羞赧拘謹的表情對他的好感大為增加。貴胄公子他們見得多了,但才智出眾而又謙恭知禮的實屬罕見。不過這僅僅是他們對寶鼎的第一印象,一旦他們知道寶鼎在晉陽拳打腳踢,把公子厲和輜重將軍魏縛都給打趴下了,估計他們對寶鼎的印象就要徹底顛覆了。
當夜。秦軍撤到鴻山紮營。鴻山輜重營的軍吏和民夫們看到主力大軍順利突圍,公子寶鼎和數千名蒼頭老軍安全返回,無不驚喜交加,歡呼不已。
第二天,李牧果然移師鴻山,以主力戍守赤麗,重兵阻截秦國的南下援軍。
王翦沒有發動攻擊,他先後接到了麃公和桓齮的書信,知道鴻山糧秣武器安全,還能支撐一段時間,於是陳兵赤麗城下,等待時機。
同一天,王翦上奏咸陽,詳細呈述河北戰局。他不經咸陽同意,擅自率軍進入河北戰場,雖然事出有因,但必須儘快解釋一下,以求得咸陽的諒解。同時遞奏的還有桓齮寫給咸陽的書信。
秦軍在鴻山休整了三天,於第四日向赤麗方向突圍。同日王翦也向赤麗城發動了攻擊。
李牧考慮再三,放棄了阻截圍殺。趙軍損失太大,糧秣武器嚴重不足,如果不計代價再次與秦軍決戰,勝負難料。各軍將率都反對再戰,因為宜安一戰他們前後殲滅了大約十萬秦軍,雖然付出了和秦軍相差無幾的損失,但他們的的確確打贏了,把秦軍擊敗了,把秦軍趕出了河北,這算是空前的勝利,完全沒有必要多此一舉,眼前還是牢牢鞏固宜安大戰的戰果,把大好形勢維持下去才是上上之策。
趙軍主動撤出了赤麗城,任由桓齮帶著秦軍主力與王翦會合。很快,秦軍撤回到井陘要塞,而趙軍也重新佔據了赤麗城,河北大戰至此結束。
半個月後,秦軍撤回太原。
河北大戰,秦軍前後作戰三個多月,損失超過了十萬。桓齮奏報,宜安大戰,秦軍損失雖大,但趙軍也遭遇重創,雙方算是打了個平手。
咸陽除了下詔安撫前線將士外,對宜安大戰的最終結論一直保持沉默,這讓晉陽焦慮不安,將率們無不忐忑,紛紛揣測咸陽的用意。
去年底,桓齮在漳水河圍殺了十萬趙軍;今年夏,他在河北戰場又損失了十萬人馬,功過相抵完全說得過去,就算認定宜安大戰秦軍打敗了,桓齮最多不過降職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有必要一拖再拖,搞得大軍上下人心惶惶嗎?該賞的賞,該罰的罰,該撫卹的撫卹,完了將士們就可以分批迴家與親人團聚了,這麼拖下去必將招來將士們的滿腹怨言。
寶鼎也在等咸陽的詔書。他一邊養傷,一邊讀書,日子倒也過得逍遙,不過他察覺到晉陽形勢越來越緊張,風雨欲來風滿樓,暗流正在湧動,只是不知第一個驚雷何時在晉陽上空炸響。
在他趕赴河北作戰的這段日子裡,晉陽私鹽大案爆發。咸陽下詔,此案先由太原郡府審理,軍方配合,等到駟車庶長嬴豹、廷尉卿李斯和宗正卿熊布趕到晉陽後,再與三位上卿聯合審理。
如今這三位上卿都到了晉陽,正在審理私鹽大案。至於東籬寓刺殺一案,因為公子厲已經被扯進私鹽大案,所以兩案並一案,刺殺已經不重要了。寶鼎回到晉陽十天,除了禮節性地拜訪了一次三位上卿外,就再也沒見過他們,三位上卿似乎忘了這位公子也是兩件大案的當事人之一。
在晉陽氣氛越來越令人窒息的時候,咸陽終於開始對宜安大戰做出獎懲決定,但咸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