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暴*四起,中央和地方矛盾激烈,這時候還談什麼北伐?所以始皇帝和中樞廷議之後,一致決策暫停北伐,轉而集中力量解決國內危機。
寶鼎再奏,為防止關中、隴西和北地等大秦本土地區也爆發叛亂,請太子代替始皇帝,馬上出巡,安撫大秦本土國民。
始皇帝准奏,命令太子扶蘇出巡關中、隴西和北地,郎中令méng嘉、客卿司馬空和博士淳于越等大臣隨行。
武烈王在廷議上,極力主張輕賦薄徭之策,並建議即刻實施,今秋就詔告天下減免賦稅,減徵徭役,以穩定民心,緩解國內危機。
道理很淺顯,大家都懂,心裡也都明白,但民受利了,官之利豈不受損?貴族利益豈不受損?所以“輕賦薄徭”說起來簡單,實施起來卻是千難萬難。
武烈王“氣勢洶洶”,宗室、老秦人和楚系則把矛盾一致對準了馮氏。
既然增賦加稅引爆了危機,這個罪責肯定要人來承擔,而治粟內史馮去疾現在是“千夫所指”,山東鎮戍統率馮毋擇更是眾矢之的,始皇帝即便有心保全馮氏,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御史中丞趙高代表御史府上奏彈劾馮去疾、馮毋擇。
馮氏是關東貴族集團的核心力量,如果馮氏遭到重創,關東貴族集團不管在朝堂上還是在地方上,都將實力大減,這對關東貴族集團來說可謂是致命打擊,所以不管是蒙氏等關東軍功貴族,還是以李斯為首的關東寒門貴族,包括關東博士集團,都開始了全力反擊。
但偏偏就在這個關鍵時刻,關東貴族集團的領袖人物郎中令méng嘉和博士淳于越等人正在隨太子出巡,méng武則去離石要塞巡查北軍建設了,都不在咸陽,而御史大夫馮劫因為要避嫌,又不能公開出面,關東貴族集團僅靠廷尉卿李斯、內廷長史周青臣和博士叔孫通等人無法阻擋對手的攻擊。
形勢越來越危急,始皇帝在寶鼎、隗狀、王綰、公子騰等大臣的催逼下,不得不下令罷免治粟內史馮去疾和山東鎮戍官長馮毋擇,以挽救危局。
第434章 放手一搏
馮氏是關東豪門,早年為幫助大秦攻佔晉中立下汗馬功勞,而自始皇帝繼承大統以來更是忠心輔佐,深得始皇帝的現任。統一前後,馮氏藉助千載難逢的機遇飛速擴張,其門生子弟遍佈朝野,勢力範圍從晉中的太原、河東和上黨三郡一直蔓延到中原、山東、兩淮等地,可謂實力強勁。
馮氏主張分封諸侯,這與始皇帝的政治理念背道而馳,但始皇帝需要關東系的力量對抗大秦本土貴族集團,所以他又不得不依靠馮氏這個豪門貴族的號召力和影響力來凝聚關東系,同時又利用馮氏的分封理念和李斯的集權理念在關東系內部形成抗衡,以便於他牢牢控制關東系。
馮氏是始皇帝手中的一顆棋子,一顆非常重要的棋子,假如馮氏被趕出朝堂,關東系的實力遭到打擊,對始皇帝掌控大秦政局發展的主動權非常不利,而假如馮氏全軍覆沒,徹底消失,那麼受到致命打擊的不僅僅是關東系,還包括始皇帝和咸陽宮。
從實現中央集權這個角度來說,始皇帝當然要打擊馮氏,尤其現在馮氏在分封一事上表現得非常“猖獗”,應該狠狠敲打一下,讓馮氏發昏的頭腦冷靜下來,但從大秦政局的平穩發展來考慮,又不能把馮氏打得太狠,不能自毀“手足”。
所以秦王政雖然罷免了馮去疾和馮毋擇,卻沒有追究兩人的罪責,不但保留爵位,連俸祿都沒有罰沒,至於馮氏一系中的其他官員,更是沒有受到絲毫波及,這明顯就是讓他們臨時充當一下“替罪羊”,待時機合適,徵召再用。
老秦人卻不想錯過這個剷除馮氏的機會,只要摧毀了馮氏,關東系必遭致命打擊,那麼老秦人不但在政治上少了一個對手,也雪洗了兩大政治勢力自商鞅以來所積累的深厚仇怨,更重要的是,可以讓大秦本土貴族控制朝政,繼而實現功臣的分封。
王翦出現在蓼園。
這場搏殺能否繼續下去,關鍵不在於始皇帝的態度,而在於武烈王公子寶鼎的決心。
酒酣耳熱之際,王翦說到了武安君白起,說到了當年老秦人的冤屈,情動之時,王翦老淚縱橫。現在還有誰矢志為武安君翻案,還有誰決心為老秦人報仇雪恨?
王翦的質問讓寶鼎羞愧無語。
“我老了,時日無多,但臨死之前,我還想去看望武安君一次,我想告訴他,今日天下,是我老秦人的天下。”
王翦盯著寶鼎,問道,“武烈王是否願意陪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