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將頭往後扳。
一瞬間,邦德仰頭看到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藏在一隻狹長的黑麵罩後面,看到了帽簷下粗糙的長臉,淡黃褐色風衣的硬領豎起來,遮住了雙頜。
他正想更仔細辨認對方的特徵,頭又被扳回原狀,重新垂到胸前。
“你很幸運,”那個冷峻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沒有接到殺死你的命令。在過去的24小時中,你已經兩次死裡逃生了。第一次是靠運氣,這一次卻是靠利弗爾的錯誤。不過,你應當給你的上司捎個信,鋤奸團從不心慈手軟。一旦受命,那些象死狗身上的牛虻一樣可惡的外國間諜統統逃不脫我們的懲罰。”
“但是我將把自己的名片留給你。你是一個賭徒,你賭的是紙牌,也許將來有一天你會和我們組織的人對壘。最好還是讓人一眼能看出你是一個間諜。”
他走到邦德右肩後面幾步遠的地方。隨著一聲折刀開啟的聲音,一隻灰呢子的袖管進入邦德的視線。一隻毛茸茸的大手從一個骯髒的白色襯衫袖口裡伸出來,手裡拿著一把象一隻圓珠筆一樣的小匕首。它在邦德依然被綁得牢牢的右手背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在上面迅速劃了三道筆直的切痕,第四道切痕從中間劃開,到兩邊兩道切痕為止,大約呈W形。血從切痕中湧了出來,慢慢地滴落在地板上。
這種疼痛對於邦德已經遭受的痛苦說來已經不算一回事了,但是,他還是疼得再次昏了過去。朦朧中他感到那人輕輕地走過房間,門慢慢關了起來。
寂靜中,夏日特有的各種歡快聲音從緊閉的窗子中擠進來。六月的陽光斑駁地照在地板上,照在兩攤鮮紅的血跡上,然後反射在牆上,投下兩小塊粉紅色的影子。
隨著時間緩緩推移,那兩處粉紅色的亮點沿著牆壁慢慢移動,逐漸拉長變大起來。
第十九章 惡夢初醒
接下來的兩天,詹姆斯·邦德一直處於一種似夢非夢、似醒非醒的狀態中,始終沒有清醒過來。他做著一個接一個的惡夢,充滿了痛苦,但是他始終不能從這一連串的夢魘中掙脫出來。他知道自己正仰面躺在床上,但卻動彈不得;他朦朧地意識到自己的身旁有人,但是他無力睜開眼睛,重新來到這個世界。
他感到自己在黑暗中才能安全,因此他緊緊抱住黑暗不放。
第三天的早晨,一個可怖的惡夢把他驚醒了。他渾身發抖,直冒冷汗。
他感到有人用手摸著他的額頭,他認為這是在做夢。他想抬起手臂撥開額上的重壓,但是他的手臂緊緊地縛在床邊,動彈不了。他覺得整個身體被包紮起來,一個象白色棺材一樣的東西從他的胸脯一直蓋到腳處,使人看不清床的盡頭。他拼命叫喊,終於耗盡全身氣力。淒涼無望的眼淚止不住奪眶而出。
一個女人在說話,話語漸漸地滲透進他的腦中。這似乎是一種和藹的聲音。他漸漸地感到自己得到的是安慰和愛撫。這是一位朋友,而不是一個敵人。可是他仍然不敢相信這一點。他只知道自己是一個俘虜,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他感到自己的臉被一塊涼涼的毛巾輕輕地擦著,毛巾散發出薰衣草的香味,接著他又做起了夢。
幾個小時後,當他再次醒來時,所有的恐懼感都消失了,只是覺得渾身軟綿綿的。陽光瀉進明亮的屋裡,花園裡的各種鳥鳴從窗戶外傳進來。不遠的地方傳來海浪拍打海灘的聲音。耳旁響起一種沙沙聲。他轉過頭,一個一直坐在他枕頭旁邊的護士站起來,走到他身旁。她很美,微笑著把手放在他的脈搏上。
“哎呀,你終於醒過來了,真叫人高興。我這一輩子從未聽過這麼可怕的胡言亂語。”
邦德朝她微笑著。
“我在哪兒?”他問,對自己的聲音如此清晰有力感到十分驚訝。
“你是在礦泉王城的一家療養院裡。英國方面派我來照看你。我們有兩個人,我叫吉布森。現在請你安靜地躺著,我去醫生那兒,告訴他你已醒來。
自從你被送到這裡後,你一直處於昏迷狀態,我們非常焦急。“邦德閉上雙眼,默默地檢查著身體的傷處。最疼的部位是雙腕、雙踝和手背上被匕首劃過的地方。胸部沒有絲毫感覺。他估計自己被區域性麻醉了。
身體的其它部位在隱隱作痛,令他回想起曾經被鞭打過的遍體鱗傷。他可以感到四處繃帶的壓力,那未包紮的頸子和下巴碰到被單時有針刺般的感覺。
從這種感覺他知道自己一定至少有三天沒刮臉了。這就是說,自從那天受折磨以來,已經過了兩天。
他的頭腦裡準備好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