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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過山城坂,穿過八瀨和小原,潛入鞍馬山的月照院。可那裡也不能令人安心,於是,他又悄悄逃離鞍馬山,打算藏身於六條一帶,卻被與他素有私怨的樂鎮發現。由於樂鎮告密,惠瓊最終落於身在京城的家康女婿所司代奧平信昌手中。

如今,小西行長戴著枷鎖,被關押於大津箭樓。一牆之隔的房中,惠瓊被五花大綁囚禁於此。待主謀三成押到,家康究竟會如何處置他們,已成了東軍將士的談資。惠瓊乃僧人,無甚好說的,對於小西行長的議論,就五花八門了。

“他被戴了枷,連躺下都不能,不定怎樣牢騷滿腹呢。”

“懦夫!為何不在糟賀部村就切腹自盡呢?”

“他要肯切腹,就不會從戰場上逃跑了。聽說洋教的信徒不許自盡,他才沒有切腹,只想逃得性命。”

“真是可笑,洋教並未禁止信徒在戰場上戰死啊?”

“本性如此,有何辦法。聽說他還祈求關押他的村越大人把枷鎖鬆一鬆,好睡個覺,當然被拒絕了。

“村越怎生拒絕他的?”

“村越說,這一帶連個鐵匠鋪都沒有,只好將就到京城吧。哈哈哈,真是狼狽。”

在這樣的議論聲中,慶長五年九月二十五巳時,在田中兵部大輔的押解下,三成的囚籠被押送至大津。一聽三成押到,大營前擠滿了前來看熱鬧的將士。這也難怪,家康麾下無不對三成恨之人骨。

是日,天氣響晴,陽光和煦,彷彿春天一般。湖面平靜如鏡。並排在家康本陣前的諸將旗幡,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顯示著勝者的豪氣。

田中吉政騎馬率眾人穿過人群,來到家康帳前,翻身下馬,把囚籠交給出迎的陣代本多上野介正純,道:“石田治部少輔三成帶到!”

“辛苦了。正純正是前來接收罪人。”

田中將囚籠交與本多正純,便和隨從一起站到主營入口旁。入口前有一株松樹,樹前十二疊新榻榻米鋪地,三面圍著幕帳。

本多正純快步走近囚籠,單腿點地,恭敬地說道:“石田大人,鄙人馬上向我家大人察報,請先到帳內稍稍歇息。”

見此情景,圍觀武將不禁面面相覷,失望嘆氣——他們期待著嚴厲的斥責和痛快的處置。

三成出來,默默穿上草鞋。他形容憔悴,衣衫檻褸,身上五花大綁。本多正純愈是客氣,他就愈心痛。他腿腳似乎不聽使喚,在雜役們的攙扶下,好不容易才坐到榻榻米上。

“如此禮遇,石田三成不勝感激。這恐是你們陣中的規矩吧?”三成坐下來之後,直盯著正純道。他神色平靜,言語卻甚是不屑。

但本多正純並不理會他,單是說道:“在下現在就去通稟,請稍候。”言畢,消失在了大帳之外。

三成環顧左右,不但毫無俘虜的狼狽相,反倒似顯得目空一切。

這時,看熱鬧的人分開了一條道,一名武將驅馬來到三成面前,方才停下。此人正是到帥營來請安的福島正則,他與三成可謂水火不容。

“治部!”二人的視線剛一碰觸,正則便狠狠斥道,“瞧你,不知天高地厚,無端挑起禍亂。”

圍觀的武士轟然大笑。

“哈哈哈,本想將你生擒活捉,遊街示眾,不想出了差池。哼!”三成耐心待眾人笑完,反唇相譏道。

正則素知三成擅長嘴上功夫,頭可殺,嘴不可示弱,遂嘿嘿一笑,徑直去了。

三成究竟會怎樣面對失敗,無疑乃諸將最關心的。畢竟先前他那般盛氣凌人,氣焰甚至蓋過已故太閣。他是會痛哭流涕、黯然神傷,還是把他的傲慢無禮堅持到底?

福島正則深知三成天性倔強,不便多說。他知自己再說,定會遭到激烈反詰。可小早川秀秋就沒這般厚道了。在小早川眼中,三成無非一個狐假虎威的奸佞小人。他來到三成面前,下了馬,故意道:“治部來了?治部別來無恙?”又一臉不屑來到三成面前,上上下下仔細打量,突然道:“你完了!”

“哼!”

“難道你還有話要說?”

“今日,我方親眼看到了天下第一卑怯小人。”

“嗯?”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叛徒,你忘記了太閣恩典,背叛了少君!今日,我必細細看看你的嘴臉,到了陰曹地府好稟告太閣大人。”三成一頓臭罵,秀秋落荒而逃。

三成望著松樹,樹上四五隻鳥雀正嬉戲啁啾。他向來不會向人低頭,怎肯甘心敗給年僅二十四歲的秀秋?

秀秋白讓三成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