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總能料到我的底牌?”他完全發了瘋,推著輪椅在屋裡橫衝直闖,將立瓶、花盆、水壺、等一切能撞倒的東西統統撞倒,最後自己也裝在桌子上,狼狽的摔在地上,不停的蜷縮著,口中還怒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這時候,門開了,吐過血的陸績走進來,便看到他死狗似的趴在地上,趕緊搶上幾步,扶起他道:“哥,你沒事吧……”
“為什麼,為什麼?”那黑衣陸績喃喃道:“告訴我,陸繡,為什麼他總能料到我的底牌?”
原來她真名叫陸繡,只見她微微搖頭,淚水漣漣道:“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你,陸繡……”真正的陸績突然一把揪住陸繡的衣襟,雙目怨毒的望著她道:“我的孿生妹妹,背叛了我,你看上了那個小白臉,出賣了我。”
“怎麼會呢?”陸繡使勁搖頭道:“我怎麼會出賣哥呢。”
“一定是你。”陸績歇斯底里道:“肯定是你,就是你!你被他抓去過,在他那裡呆了七八天,你肯定就看上他了!”說著使勁點頭道:“對呀,他是大明四大才子之一,小三元加大三元,數百年讀書人的榮光,都在他一人身上,又年輕英俊小白臉,不像我,一個毀了容的,你肯定棄我如敝履了,另覓新歡去了!對吧?”
“你倆上過床了吧?”陸績如夜貓子一般鬼叫道:“肯定是的,這麼說他是我妹夫了,你快去讓他來見我,快點啊!”
被他的汙言穢語潑了一身的陸繡,知道不是時候吵架的時候,因為對方明顯收網了,說不定須臾便會找到這裡,所以必須儘快躲到那個人那裡。
她將乃兄強行按在輪椅上,又用繩子困住……那陸績雖然瘋狗一樣,但身體十分無力,根本無法反抗,被她三下五除二,便捆成了粽子,口中卻還喋喋不休道:“後悔了是吧?後悔當初不該那麼衝動,讓自己的身份死去,然後給我當替身了,是吧?你這輩子都是陸績,你永遠嫁不出去了!真實老天有眼啊!哈哈……”
“別說了!”陸繡尖叫一聲,擦乾淚水,紅著秀眉的雙目,定定盯著他,道:“告訴你,陸績!我這輩子從來都是以你為榮,以我們陸家為重,至今為止,給你當替身,我從沒後悔過,還一直很驕傲,自己能夠以最敬仰的哥哥的身份見人!”說著咬碎銀牙道:“但是我告訴你,我現在真的後悔了!後悔給你這個窩囊廢、懦夫當替身了!”
聽了她的話,陸績彷彿被施了定身法,呆若木雞,一動不動,良久才號啕大哭起來。
“別哭了!”陸繡怒目而視道,陸績果然不哭了,聽她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輸了這一場,還有下一場,我們走!”
“你說得對,”陸績彷彿被罵醒了,又恢復了那種毒蛇般的冷靜,道:“對,我們還有機會,不能從正面打倒他,我們可以想別的辦法!”
“對嘛。”陸繡嘆口氣道:“走吧。”便給他蓋了床毯子,讓人抬著下了樓。
兄妹倆在院子裡上了馬車,直接往城南而去,進到那條熟悉的衚衕,陸繡感到一陣陣臉上發燒,昨日的囂張還在眼前,現在卻要來尋求人家的庇護,這真是做人莫張狂,現世就會報啊!
敲門,門開,車進去。
朱十三站在院子裡,一看到男裝的陸繡,便撫掌笑道:“怎麼樣,我說什麼來著?你偏不聽,是你陸大少最後來求我吧!”
陸繡又羞又惱,怒道:“落了毛的鳳凰也不是公雞可以奚落的!”
“錯,”朱十三笑道:“你比落了毛的鳳凰還不如,我可聽說了,人家徐家已經告到大都督那裡了,說你惡意欺詐,不付貨款,讓他們丟人失財,咱們看看大都督會怎麼辦。”
“什麼?”陸繡這些立不住了,低聲質問道:“你捅上去的吧?”
“別傻別天真了。”朱十三哈哈笑道:“我是錦衣衛十三太保,效忠的是大都督,不是大都督的侄子,你說我會不會幫著你瞞他?”說著面色一狠,厲聲道:“我幾次三番告訴你,大都督命令不許與沈大人為難,你卻置若罔聞,幾次三番、變本加厲的要置他於死地,我已經將你的所作所為全部上報了,就等著迎接大都督的怒火吧!”
第四一二章 蘇州的主人
大船緩緩靠岸,一身戎裝的戚繼光站在船頭,他身穿山文將軍甲,頭盔上那朵斗大的紅纓,和肩背後那襲外黑內紅的披風在空中颯颯飄飛,顯得英氣逼人。
一身便裝的沈默,已經站在碼頭,笑吟吟的迎接他,老遠便拱手笑道:“元敬兄,別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