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他的鼓勵,柔娘慢慢抬起來面龐,一雙眸子水氣氤氳的望著沈默,終於啟齒道:“奴婢聽說,先帝頒了遺詔,要為嘉靖一朝冤死的官員平反,是真的嗎?”
“嗯……”沈默微微皺眉,雙腳踩在水裡,問她道:“問這個幹什麼?”
“妾身,妾身就是想知道……”柔娘垂下螓首,眼淚溼了衣襟。
“別哭別哭,”沈默趕緊用袖子為她擦拭眼淚道:“我說就是,是有這回事兒,新君登極詔上也重提了,不過不是為冤死的,而是建言得罪者……”說著定定望著她道:“看來這裡面有你的親人。”
“至親……”柔娘已是梨花帶雨:“爹爹……”
“唉……”輕嘆一聲,沈默將她拉起來,攔住懷中,緊緊抱住道:“小可憐兒,終於可以說出岳父大人的名字了嗎?”
聽他說‘岳父’,柔娘嬌軀一震,但旋即搖頭道:“我不配提起先父名諱……”
“該打,”沈默心中一痛,知道她有淪為婢女的經歷,若是大官人家的女兒,肯定對舊人故事羞於啟齒。便故作輕鬆道:“那又不是你的錯,是混賬的法令,讓你被父親牽連而已;再說你現在也是敕命夫人,不丟老丈人的臉了吧?”
聽沈默如此善解人意,柔娘一面流淚,一面使勁點頭,伏在他耳邊,呢喃道:“我爹爹姓曾,名銑,乃故太子太保、兵部尚書、三邊總督……”
得到了十年前就想知道的答案,沈默雖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震驚了,半晌才回過神來,難以置通道:“你是曾大帥的女兒?”
說出埋藏多年的秘密,柔娘彷彿被掏空了一般,無力的靠在沈默的臂彎了,小貓似的蜷著,嬌軀微微的顫抖,顯然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歲月。
沈默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道:“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曾大帥很快就會官復原職、恢復名譽了,你也要變回曾大小姐了。”說著一臉擔心道:“會不會不跟我過了呀。”
柔娘輕輕搖頭,面頰靠在他的胸膛上,呢喃道:“我是柔娘,不是什麼曾大小姐,永遠都是柔娘……”說著說著,她突然抬起頭,小聲道:“老爺,這件事先不要和夫人說,好嗎?”
“呃……”沈默微笑道:“你想多了,若菡是很大氣的。”雖然現在比國初的環境寬鬆多了,但商人之女的地位,還是遠遠趕不上官宦人家的小姐,柔娘不想因為些無聊的比較,破壞了目前安詳的生活。
“等妾身自己告訴夫人吧……”柔娘想得很細,如果沈默回去說,萬一讓若菡誤會她在邀寵就不好了,還是改天找個時間,自己坦白的好。
“那好,我裝作不知道。”沈默呵呵笑道:“老爺我善解人意吧?”
“嗯。”柔娘點點頭,卻是破涕為笑。這一笑如曇花初放,讓沈默好一個驚豔,喉頭一陣顫動道:“老爺我不止善解人意,還善解人衣……”原來一陣肌膚相摩,早把他心頭的火苗給勾起來了。
柔娘何嘗不是?加之終於把埋藏心底多年的秘密道出,身心更加輕鬆,六識更加敏感。在沈默熱辣辣的情話中,她已是星眼迷離、水汽氤氳;朱唇嫣紅,半開半閉;俏臉滾燙,羞不自勝了……但這次她沒有閃躲,而是如溫順的小綿羊,臥在他懷中,仁君品嘖。
窗外濃雲彌空,星月不見。兩人溫存良久,情火益熾,柔娘原有‘只為出來難,任郎恣意憐’之意,此際漸入佳境,只感渾身綿軟,心如火熱,一絲力氣也沒有了。只能任其寬衣解帶,同入鴛鴦帳中,作回巫山好夢。
雲收雨歇,柔娘痴痴的靠在沈默懷中,表情似在回味,又似思索著什麼。
“想什麼呢?”沈默輕撫著她光滑的玉背道。
“妾身在想,老爺這麼斯文一人,”剛有了魚水之親,柔娘說話也大膽了些,伏在他耳邊吃吃笑道:“怎麼方才就那麼粗野呢……”
“粗野不好嗎?”沈默苦笑道:“憋得久了唄,以後就斯文了。”
“其實,其實老爺在外面,逢場作戲也沒什麼,”柔娘環著他的脖頸,膩聲道:“夫人也是默許的。”
“呵呵,現在不是年少輕狂、走馬章臺的時候了……”沈默搖搖頭,嘆口氣道:“再說都是些可憐女子,我哪忍心隨意玩弄……”說這話時,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孤獨的倩影,一時竟有些痴了。
見老爺突然發呆,柔娘怎會不知他想起了心底的傷,心說怪不得老爺這些年不再出去尋歡作樂。原來都是因為那個女人……
回過神來,沈默輕輕吻一下她的秀髮,低聲道:“我也有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