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原先內庫還有些積蓄的,但他爹嘉靖是個能花錢的主,求長生、養道士、建宮觀……這些費錢的營生,早就把庫裡的錢花得一乾二淨,還得時常向戶部伸手。當然以嘉靖皇帝的權威,大多數時候,朝廷是要乖乖給錢的,可也讓本就捉襟見肘的大明財政,愈發的難以為繼,嚴重影響了國家的財政安排。
現在新君一登極,就跟戶部要錢,高耀和徐階一合計,不能開此先河,得堅決的頂回去,以免皇帝養成向朝廷的習慣。
隆慶這邊也很鬱悶,他在潛邸時,日子就過得很緊巴,且為了塑造艱苦樸素好皇子的形象,他的老婆們也都幾乎沒什麼像樣的首飾。現在終於當上皇帝了,他覺著自己有必要好好補償一下妃子們,誰知跟太監一問,內庫竟然沒錢,只好跟外廷要,結果又碰了釘子。
現在後宮裡都知道,皇帝要有賞賜了,皇帝要是拿不出來,豈不太沒尊嚴?所以隆慶又下一道諭令,以懇請的語氣,請部堂大人打個商量,給自己個面子。
“高部堂見皇上這樣了,就要手一鬆,批了這筆款。”殷士瞻道:“誰知這時候壞事了——讓言官們知道了!”說著不禁搖頭苦笑道:“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這回有事兒幹了,給事中魏時亮,御史賀一桂等人相繼上書,措辭嚴厲的批駁皇上,說那是奢侈浪費的錯誤行為,還煞有介事的分析了,買珠寶和亡國之間的聯絡。”
沈默點點頭,輕聲道:“這期的邸報上,有個叫詹仰庇的御史的奏本,我看了。說什麼‘歷代賢君都不喜歡珠寶,現在皇上剛剛登基,就開始喜歡這類東西,一旦放縱後果不堪設想,難道皇上沒聽說過,一雙象牙筷子,亡了一個國家的故事?現在兩廣還在打仗,蒙古人也近在眼前,您怎麼能夠本末倒置呢?’”說著搖頭唏噓道:“我聽說他是去年才登科的進士,就敢這樣教訓皇上,可見現在的御史,實在是膽大包天了。”
王啟明起身給眾位大人倒茶,待他忙活完了,殷士瞻又道:“大人說的太對了,現在的科道言官,氣焰滔天,那是內閣大臣都惹不起的……就連皇上,不也是忍下來沒發作,珠寶的事情也不提了,全當沒這回事?”頓一頓,一副語重心長道:“那些言官們可都是得理不然人的主,咱們要是往鋪張裡準備,難保成了他們的刀下鬼……”
“但也不能一上來,就往簡單裡準備啊!”儀制司的郎中一聽就急了,忍不住開口道:“少宗伯沒有看到,開經筳也好,冊封禮也罷,都要牽扯到多少個衙門嗎?”
“都有十幾個。”殷士瞻回答道。要完成一項大禮,需要內外廷通力協作,鴻臚寺、直殿監、尚衣監、鐘鼓司等十幾個衙門,全都參與其中。
“多少人眼巴巴的等著這兩場大禮呢。”那郎中道:“不能在我們這兒,就讓大家沒了希望啊,那還不把人得罪光了?”他這話再明白不過了,那麼多人指望著從中漁利呢,禮部只是個制定計劃的,何苦要替上面承擔罵名,幹些狗拿耗子的閒事兒呢……就先定個高高的,讓大家歡喜歡喜,反正內閣不會批,橫豎花不著朝廷的錢。
“可那註定通不過。”殷士瞻是個實在人,難以接受道:“報上去會被駁回來的。到時候還得我們想辦法。”
“到時候再說!還沒報上去,怎知道一定會被駁回?”那郎中不負責任的一擺頭道:“我們是禮部,只管按規制,給出預算就是了,如何省錢是戶部的事兒,不該我們考慮!”
好幾人覺著他這法子妥當,但殷士瞻不同意道:“那些言官怎麼辦,要是他們說部堂大人不知節儉,浪費無度怎麼辦!”
這下那郎中也沒詞了,眾人便望向部堂大人,希望他能拿個主意。
“諸位說得都有道理,”沈默尋思片刻,道:“這樣吧,你們做出四種預算來……如果全額怎麼辦,如果削減三成怎麼辦,削減一半怎麼辦,甚至只有三成,又該怎麼辦,我知道工作有點繁雜,就當是給諸位的考驗了,三天後我希望看到。”
“三天雖有點緊,但闔部通力,還是能趕出來的。”殷士瞻道:“只是不知大人為什麼要這麼多?”
“我們禮部又不負責決策。”沈默淡淡道:“只要各位受累,多做出幾種方案來,這道選擇題,就歸內閣和戶部去做了。殷大人也不用擔心言官說我們浪費,賀大人也不用擔心咱們會得罪宮裡了。”
“大人英明。”眾人心說這沈部堂還是跟傳說一樣,果然是狡猾狡猾滴,看來日後跟他混,能少吃很多苦頭。
雖然禮部是六部之中,交接起來最為清簡的一部,但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