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呢。”沈默知道,戚繼光這種縝密的將領,不可能只拿些空泛的大話來打發自己。
“對於士兵的來源,根據我在東南募兵、練兵的經驗,若用原有計程車兵進行訓練,難以改變軍隊面貌,即使表面上訓練得威武嚴整,一旦遇到強敵即潰不成軍,甚至逃跑。所以我請求對士兵的來源進行調整,首先透過‘選鋒’,從原先的十萬京營官兵中,挑選出三萬可造之材作為基礎,然後採用在浙江招募義烏兵的辦法,挑選五萬忠厚老實、勇敢的農民和礦工作為補充,另外……”他看看沈默,知道在這裡可以無所不談,便壯著膽子道:“為了更快把兵練好,我建議調兩萬名訓練有素、久經戰鬥考驗的東南抗倭士兵作為骨幹,不知可否……”
“是不是最後一條有些困難?”見沈默久久不語,戚繼光小聲問道。
“哪一條都不容易,”沈默沒好氣的翻白眼道:“我能想象的到,自己將被漫天的口水淹沒。”
“當然不能讓大人為難……”戚繼光有些黯然道。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話沒說完,就被沈默打斷道:“你只要關心具體的事就行,背黑鍋的事交給我。”
“是。”戚繼光心中一暖,也只有在沈大人的麾下,才能如此輕鬆自如,不必去費心軍事之外的事情。
“接著說……”雖然說話不多,但沈默的口乾得厲害,端起茶盞一飲而盡道。
戚繼光一邊給他斟茶,一邊將自己對軍需、訓練、編制方面的改革意見娓娓道來。
聽完戚繼光的話,沈默給了很高的評價道:“元敬的建議,我看都是經驗之談,治軍之精華,真是雄才大略啊!如果都能實現,北方邊防定能徹底改觀!”
得到沈默的讚許,戚繼光面上掛起淡淡的喜色,但很快就換成憂色道:“不過,您說朝廷會批准末將的建議嗎?”
“這個難講。”沈默微微搖頭道:“茲事體大、牽扯太多,朝廷複雜、眾議難調,恐怕難以盡數如願啊。”
“沒關係,大人不是說‘盡其在我’嗎?”戚繼光卻看得開道:“我這是漫天要價,就等著朝廷坐地還錢了。”
“這個心態很好。”沈默不禁莞爾道:“是啊,凡事不可操之過急,要相信情況會一點點好轉的。我幫你盡力爭取,爭取不到的,也只能先因陋就簡。”說著滿懷希望的望向戚繼光道:“不過我相信,無論什麼樣的條件,元敬都不會讓人失望的。”
“我明白大人的意思。”戚繼光點頭道。
“很好。”沈默開心笑道:“也無需太過悲觀,現在朝政混亂,士林癲狂,正是渾水摸魚的好時機,運氣好的話,你的奏章能透過也說不定。”
“借大人吉言。”戚繼光笑道,其實他心裡,並不抱多大希望。
沈默也不再說此事,又問了他幾句,見戚繼光面露倦色,便道:“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也沒法請你去我家,真是太對不住了。”
“大人哪兒的話。”一番極費精力的長篇大論,加上長途跋涉,戚繼光也是真撐不住了,強笑道:“這也是不得已的。”閣臣結交大將,這是很忌諱的事,雖然沈默現在分管軍事,可以名正言順的接見戚繼光,但也僅限於在衙的公事,私下裡和非公開場合仍是要避嫌的。
“你體諒就好。”沈默起身相送道:“我一般都是下午在,今天是個例外,以後有事情,就每天未時以後來兵部吧。”
“是。”戚繼光又應下。
送走了戚繼光,沈默看看懷錶,才剛剛八半點,可見戚將軍來得多早。
“禮品準備好了嗎?”沈默看一眼胡勇道。
“準備好了。”胡勇點頭道。
“備轎,”沈默沉聲道:“去東寧侯府!”
在東直門大街東頭以北,有一條藥王廟衚衕,從那裡再往東,便是東寧侯府邸所在的萬元衚衕。這裡雖然位於勳貴聚居的東城,但位置已經是很邊緣了,因為焦英世襲的爵位,不過一個小小的伯爵,住址便是其在勳舊世家中地位的體現。
當然那是舊黃曆,如今的萬元衚衕中,伯爵府已經變成了侯爵府,說焦英本事大也好,說人家運氣好也罷,反正一百年來,能辦成這事兒的,就他一個。榮升侯爺之外,焦英還成為先帝最信任的勳舊,被任命為禁軍統領,掌管禁軍四衛……而這一官職,向來都是在幾個公爵家傳來傳去。
現在的東寧侯府,隱隱與京城三大公爵府並列,被稱為四大家族之一了。所以焦英臥病的訊息一傳出來,侯府門前立刻車水馬龍,前來探視慰問者如過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