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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部分

,最知道輕重深淺,與其去想那些看起來遙不可及的事情,還是先把眼前的難關度過去再說。

王寅和鄭若曾畢竟是重操舊業,很快便進入了狀態,當聽沈默說張臬重傷時,兩人便一起嘆息道:“用人不當啊……”

沈默這個鬱悶啊,心說戰場上刀槍無眼,怎麼啥情況都不瞭解,就說我用人不當呢?

兩人看出他不服氣,相視一笑,鄭若曾道:“大人,您以前執掌政務,用人的眼光自當不差,可恕學生直言,在軍務上面還是頭一遭吧?”

沈默夾一筷子清蒸白鰱,蘸了蘸湯汁道:“我在蘇州降服過徐海;在宣府打跑過黃臺吉。不知這算不算軍務?”說完,三人一起放聲笑起來。

笑完了,沈默擦擦眼淚道:“是啊,以前恰逢其會打了兩場仗,一次是有戚家軍傍身,一次是瞎貓碰到死耗子,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確實是我的短板啊。”

“人無完人,”王寅笑眯眯道:“您要是什麼都行,那要我們還有什麼用?”他說話慢聲細語,不像鄭若曾那麼咄咄逼人,讓沈默好感頓生。

“是啊,正要二位先生指點迷津呢。”沈默嚥下他的魚肉,道:“為什麼說我用人不當呢?”

“《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鄭若曾道:“您對贛州的情況瞭解多少,對三巢叛匪瞭解多少,又對自己的將領瞭解多少?有一點含糊了,都不能調兵遣將啊。”

“張臬資歷深厚,又有兩廣剿匪的經驗,”沈默的聲音越來越小道:“這任命也得到東南諸將的一致認可。”

“這張臬在兩廣剿匪十幾年,劉顯、俞大猷等一大幫將領都出自他的麾下……”鄭若曾一個勁兒搖頭,道:“至於那些巡撫、總兵,反正最後的責任是大人承擔,又怪不著他們什麼。”

見沈默的臉色不大好看,王寅出聲道:“其實也不是有人想給大人難看,只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沒人真正上心,覺著張臬差不多。就隨大流了。”說著嘆口氣道:“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多年官場積習,一時是改不了的。”

“若是官場上,這也無可厚非,誰還不犯個錯?大家幫襯著蓋過去,這官還能接著做。”鄭若曾正色道:“但戰場上哪能差不多?差之毫釐,便謬以千里。一個錯誤就是血的教訓,想蓋也蓋不住。”說著撮一口杏花村道:“為什麼說張臬不合適呢?別人是越老越辣,這位老大人卻是越老越躁……他年輕時確實戰績不凡,可從兵部侍郎貶到廣東巡撫後,心裡便一直憋著股火,想要立下大功、官復原職!”

“偏偏這些年,眼看著身邊人都立功了,他卻寸功未建,幾次攻打海島還鎩羽而歸,弄得灰頭土臉。”王寅給沈默斟上酒,接話道:“這次劉顯他們捧他,多半是不想讓老恩主抱憾終生,所以才請他掛帥,打這最後一戰!”

“這些武夫純屬胡鬧。”鄭若曾氣得拍桌子道:“贛南剿匪說難不難、說易不易,它就像一團亂麻,讓那種心細如髮的大將。審時度勢,找到頭緒,一年半載就平定了;可心浮氣躁的老將軍立功心切,正應了那句話……欲速則不達啊。”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把沈默數落的滿頭大包,也讓邊上立著的三尺不以為然,心說大人原先也沒人指點,不啥都辦得挺好的?幹嘛非找兩個老不休在這兒聒噪?

沈默卻自家人知自家事,原先還不覺著怎樣,但自從當上這東南經略後,便倍感戰戰兢兢,益發感覺到自己的不足,現在有人能指點迷津,那真是求之不得,又怎會覺著被冒犯呢?

“本人知道錯了。”他舉手投降道:“咱們說說接下來該怎麼辦吧?贛南該如何應對,朝廷那邊又該如何對付?”

“朝廷那邊,還用我們操心嗎?”鄭若曾一臉好笑道:“咱就不班門弄斧了吧。”

沈默嘴角掛起苦笑道:“好吧,那麼單說贛南吧。”他知道,衢州叛亂、三巢造反,再加上不消停的倭寇……東南經略這個位子,對朝中的大員來講,就像燙手的山芋一樣。況且自己那位老師,也不可能因為一件事,便把自己否定;而高肅卿也不會輕易開罪自己,所以應該是沒事的。

不過若是再出了岔子,恐怕難免要被唱一出‘失空斬’了。

“官場有句俗話,叫‘南贛難幹’!”鄭若曾舀一勺魚湯,品嚐滋味道:“此處界連四省,山溪峻險、連綿無垠、叛賊潛處其間。東追則西竄、南捕則北奔,號稱鬼見愁,官場傳說,本事再強的官員,到此巡撫一番,仕途也就算是走到盡頭了。”

“陽明公也巡撫過贛南,”沈默笑著插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