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麼盼著你爹死?”伊克哈屯嘲諷道:“他要是死了,你撐不起這個家業,失去的更多。”
“我不是這個意思……”黃臺吉大窘,心中暴怒道:‘是你說要強攻的,怎麼反過來說我的不是?’
“你們也別幸災樂禍。”伊克哈屯瞪一眼偷笑的丙兔和布彥道:“先去攻一攻,如果他們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就用你們三個換回大汗。”
黃臺吉三個這次兄弟齊心了,連聲道:“這怎麼能行……”
“用你們的豬腦子想想吧!”伊克哈屯冷聲道:“只有你們的父親,才能統帥大金國的十萬鐵騎。只要有十萬鐵騎在,誰也不敢把你們怎樣,到時候武力威逼也好,與他們談判也罷,總能把你們再換回來。如果換成你們掌權,金國必然四分五裂,互相攻殺。到時候不僅救不回大汗,連你們也要手足相殘,最後還是被漢人消滅……”
“那也用不著三個都去。”三人嘟囔道。
“你們誰若願獨往,”伊克哈屯冷笑道:“那當然更好。”這話引得三人一陣大窘,誰都不放心幾個兄弟,更不願隻身犯險。
土默特人發動了佯攻,遭到了鍾金衛隊的頑強抵抗,又不敢過度刺激對方,結果丟下幾十具屍體退了回來。
一直觀戰的伊克哈屯和幾個兒子都知道,對方是不會屈服了,必須要做出決斷,是不顧俺答的性命消滅他們,還是用人把俺答換回來,放他們離開……抑或,讓他們帶著俺答離開。這三種方案各有利弊,就看他們如何取捨了。但那位老哈屯,顯然是傾向於第二種。
“如果人家肯拿我換,老太婆不會為難你們。”伊克哈屯放緩了語氣,對三個臺吉道:“到底是準備放棄偌大的家業,還是為了保住家業,拿自己去冒一次險,你們兄弟自己決定吧。”
三個臺吉默然不語,從大哈屯提出這件事,他們便一直在思考,該不該冒這個險。出乎意料的是,答案並不糾結,他們並不願意拿自己的生命,去換王國的統一……父汗建立的王國太過虛幻,自己的部落才是根本,與其去奢望一個,不知道有沒有命享受的虛幻王國,還不如踏踏實實守著自己的部落過日子呢。
見他們沉默,伊克哈屯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經被自己的兒子拋棄了……想到那個佔據自己人生一甲子的男人,她的心如刀割,徒勞的問道:“怎麼都不說話?”
“阿媽,若是放他們南歸,肯定要把我們交給漢人。”丙兔聲如蚊蠅道:“我們手上沾滿了漢人的血,他們肯定要把我們碎屍萬段的。”
“是啊,大哈屯。”這時候,兄弟三個保持了高度的一致性,黃臺吉也道:“況且父汗重傷,現在生死不明,萬一換了之後,他也沒挺過來,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放屁!”伊克哈屯惡狠狠的罵一聲,怒視著他們道:“一群貪生怕死的東西,趕緊去結束這醜陋的一切吧!但是汗廷的軍隊永遠會記著,是誰把他們的大汗逼上絕路!”土默特部的主要力量,由俺答和他的幾個兒子分別統領,但作為權力慾極強的一代雄主,俺答親自掌握的軍隊,超過總數的一半,且戰鬥力十分強悍。
在兄弟三人看來,這老女人簡直是不可理喻,這不是非逼著他們去送死?但俺答不在,汗廷的軍隊只聽伊克哈屯的指揮,所以她有資格威脅他們。
就在這種反覆糾結中,時間一晃到了正午。兩道緊急軍情,使這母子四人必須立刻做出決斷——先是報大同總兵馬芳,率領重兵直逼庫庫和屯,城中空虛,若不回援,怕有被人端了老巢的危險。
緊接著,斥候來報,二十里外發現大隊騎兵逼近,這下不能再猶豫了,必須戰鬥了!
伊克哈屯命令兩萬騎兵迎戰,然後一萬騎兵圍攻那一千叛徒……在她眼裡,膽敢劫持大汗的,當然是叛徒了。
戰幕很快拉開,鍾金的衛隊人數雖少,但武器精良,又佔據了一個山丘,使土默特人不得不下馬仰攻……更重要的是,她手裡有俺答這張王牌,哪裡戰事吃緊,哪裡快被攻破,便把俺答抬過去,往那裡一杵,對方保準馬上攻勢立瀉,比吃瀉藥還管用。不管是汗庭的軍隊,還是幾個臺吉的部隊,都不願意揹負害死大汗的罪名。投鼠忌器之下,自然縮手縮腳,攻了半個時辰,光看著聲勢浩大,可就是沒結果。
土默特人如便秘一般打得窩囊,但有如腹瀉般殺地痛快的——有道是人的名、樹的影,李成梁今春渡河七戰七捷,殺得幾個臺吉心驚膽顫,一見到他的大旗,就像看到馬家軍一樣,上來先失了三分膽氣。李成梁的部隊則越殺越猛,戰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