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泥?”辛五郎吃驚的叫一聲,話音未落,便聽到腳下傳來沉悶的爆炸聲,把他們全都震翻在地。
他暈乎乎的剛爬起來,便聽手下惶恐道:“大人,船要沉了!”原來底下被炸開了洞,加之裝滿了石頭、壓得太重,水便迅猛的灌進來,船眼看著便往下沉去。
“巴嘎!”辛五郎驚慌憤怒道:“開路滴乾活!”便一馬當先跳下水,拼命往岸邊游去,他知道若是動作慢了,極可能被沉船的漩渦吸進去,死啦死啦滴。
手下倭寇也下餃子似的跳下水,拼命往岸邊游去,但就在此時,岸邊傳出一聲‘唿哨’,接著兩彪人馬從兩岸衝了出來,將其去路退路全都阻斷。
此時反應最快的辛五郎,已經游上了岸,趴在地上還沒喘過氣來,便被人用刀架住了脖子,他肝膽欲裂的抬頭一看。竟然是徐洪,不由大驚失色道:“二將軍,你地什麼地幹活?”
徐洪抱歉一笑道:“對不住了,老辛,兄弟我得拿你換富貴了。”說著手腕一抖,劍刃便割破了他的油皮……
辛五郎知道大勢已去,只能乖乖束手就縛。見老大投降了,其餘人也紛紛舉起手來,但也有不識時務的倭人,還想著反抗或者逃跑,都被毫不猶豫的立斃當場。
辛五郎被反綁著雙手,用黑布蒙上雙眼,然後裝進了麻袋裡,丟到了船上,飄飄蕩蕩了不知多久,然後船停了,被抬上馬車,顛顛簸簸的行在石板路上。他聽周圍人聲漸起,知道這是到了城裡。
然後便被仍在一個充滿腐朽氣息的屋子裡,老長時間沒人搭理。許是過了一天,也可能過了兩天。才被重新抬到個屋子裡。不過落地時,他感到一片柔軟,彷彿是在地毯上。
麻袋終於被人開啟,他被解去黑布,兩眼使勁眯了半天,才敢緩緩睜開,當眼前模糊的人影,終於清晰起來,他才發現站在他面前的,竟是兩位身穿山文甲的明軍將領。
看著那年長的將領,雖然鬚髮花白,氣勢卻如山嶽般沉穩厚重,一看便知不是凡品。雖然從沒見過此人,可辛五郎還是直覺般的道:“你……您是俞、俞桑?”
那將領淡淡一笑道:“不錯,本將俞大猷,久聞辛將軍的大名,想不到在此地相見。”
辛五郎對俞大猷還是很服氣的,也不覺著他在挖苦自己,只是垂頭喪氣的耷拉下腦袋道:“讓自己人給賣了,真是羞煞我也。”
俞大猷爽朗笑道:“有道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辛將軍此番際遇,便是明證。”說著對身邊的大個子青年將軍道:“長子,為辛將軍鬆綁。”
辛五郎被解開,一邊活動著痠麻的手腕,一邊聽俞大猷道:“辛將軍請吧,知府大人在花廳備下盛筵,就等著將軍入席了。”
辛五郎現在好比,人家把他綁上斷頭臺。然後又對他說,其實我們是跟你開玩笑的,整個人都渾渾噩噩,沒法接受現實。迷迷糊糊的跟著俞大猷到了花廳,果然見一桌豐盛無比的宴席,還有那位傳說中的知府大人。
沈默笑著招呼他就坐,與歸有光輪番把盞,向他頻頻舉酒。俞大猷和姚長子陪坐在辛五郎的左右,雖然滴酒不沾,卻也跟著歡聲笑語,好一個兵匪一家親。
辛五郎是地地道道的真倭,不像徐海、葉麻,還有這樣那樣的顧忌,他在燒殺擄掠之時,手段極其殘忍,所犯罪行可謂罄竹難書,東南百姓恨不能寢其皮,啖其肉,他自己豈能不知?
所以落入官府手中,他自以為這次是死定了,誰知竟然成了沈默的座上賓,受到了熱情款待,這讓他受寵若驚。感激涕零,又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這到底唱的哪一齣。
待酒足飯飽之後,眾人移座偏廳吃茶,這時候辛五郎已經漸漸恢復了神智……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活命的機會來了,不由心情激盪,手微微顫抖著擱下茶盞,跪在沈默面前道:“我願意放下屠刀、歸順朝廷,請大人收留。”
他低著頭,沒有看到沈默面上劃過的一絲厭惡。只聽其和顏悅色道:“辛將軍想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實在是我江南百姓之福啊。”說著呵呵一笑道:“只是不知你是否心悅誠服?”
辛五郎道:“我們日本國人,最崇拜強者!這段時間與大人交手,深感你智勇雙全,實力強大,早就對大人有臣服之心了。”說著還拍一記馬屁道:“而且大人對我這個階下囚,竟還如此以禮相待!您的風度讓我心折,我願永遠追隨大人。”沈默笑眯了眼,好似很受用這份諛辭。
辛五郎拍完了此生最高水平的馬屁,便等著沈默將自己扶起,說些‘讓我們共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