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開心地抬起頭來,對男孩微微一笑。嗯,終於有人肯陪我了呢!
我無言地看著一幕,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印象著總有這樣一個男孩會在祠堂門前空地上陪我玩泥巴。我們每次見面都是在深夜裡,和他在一起玩很開心。只是我從來不知道他是從哪兒來的,也從來沒有想過去問他。
如今看來,他竟然不是人,而且還是從祠堂的門縫裡出來。
可是,為什麼如今的我會來看到這幕呢,我怎麼又會身處在過去呢?這是我的夢嗎,為什麼跟以前的夢不一樣?
我繼續看著兩個孩子開心地玩著,玩得忘記了時間,直到鬼爹出現在我的視線裡。
鬼爹緩緩地從山坡子上走來,他還是那少年的模樣,短平頭,濃濃的眉毛,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總是閃著嚴厲的目光。白色圓領t恤,灰色西褲,腳上是一雙白色布鞋,整個人看去清爽明朗,似是永遠那般陽光爽朗。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的眼突然就溼潤起來,鬼爹,我的鬼爹,我竟然還能再次見到他。小時候的一點一滴突然又湧現在我的腦海裡,那些被我刻意去遺忘的記憶又回來了。
自從阿爺故去,鬼爹離開,我便封存了有關他們一切的記憶,如今看到他,令我不得不再次面對。心好痛,鬼爹為什麼你要離開,你離開後又為什麼從不回來見我。難道你不要小蕾了嗎,不要你的乾女兒了嗎?哪怕是在我危險的時刻你也不願意見我,而是透過熊胖子來表達你的關懷。
可是,你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出現在我這個似夢非夢的夢裡?
當我還沉浸在自己突如其來的悲傷裡時,卻聽到小小我脆生生的聲音,“鬼爹,你來接我了嗎?”
小小我站起身來,拍掉手中的泥巴。
鬼爹走近,拿出手帕替我小心地擦拭掉手中的髒汙,神情溫柔而專注,“蕾丫頭,你自己一個人在這兒玩,都這麼晚了還不回去!你阿爺要擔心了!”
“嗚嗚,鬼爹別告訴阿爺我偷跑出來玩好不好,小義哥生病了,都沒人陪我玩兒呢!”我拉著鬼爹的手搖晃著,撒嬌式地央求道,“對了,我認識了個新朋友哦,鬼爹,你看!”
我說著轉身指著小男孩的方向,可是,哪裡還有人啊!
“他走了!在鬼爹來時他就走了,蕾丫頭以後別跟他玩好嗎?”鬼爹搬過我的頭認真地說道。
“他怎麼走了,為什麼我不能跟他玩兒?”小小我眨巴眨巴眼睛問。
“別問為什麼,總之你以後不要跟他玩!”鬼爹說著,便牽起我的小手往家裡走去,“晚了呢,你該回去了,鬼爹送你回阿爺那兒!”
“哦!”我應聲,頭還是回過去看那已經不在的人,地上還留著兩塊捏好的泥巴。
我看著兩個遠去的身影,回頭又望了望仍然緊鎖在著大門,那裡有一雙烏黑的大眼正偷偷地從門縫隙裡探出來。
我知道那是那個男孩,從這以後,我仍然會偷偷地跑出來,跑到祠堂的空地上玩泥巴。那個男孩有時會出現,有時又不來,他來的時候都會是陰天,或者是晚上,從未在大晴天、大太陽底下出現過。
小時候的我雖然對鬼怪靈異的故事很感興趣,身邊還有個鬼爹,卻從來沒想過這個男孩的身份,甚至連他叫什麼也不知道,如今想來這一切都不正常。
只是,長大後的我為什麼會出現在祠堂門口,為什麼會再次看到小時候的我與男孩相處的場景。要知道,連鬼爹和阿爺我都在刻意去遺忘,何況是兒時曾經出現過的玩伴兒!
我麻木地站著,突然想到再去看看鬼爹,那個一直疼我愛我,一直在為我默默付出的鬼爹,哪怕這只是一段我過去的記憶,只要能再次看到他,我也應該滿足了。於是,我抬腳向著小小我和鬼爹的離去的方向走去。
當我快步走近他們時,突然鬼爹轉過身來,對著空氣喊道:“該回去了,回家去!”
我一下子愣住了,鬼爹是看到我了嗎?不,他應該是沒有看到的,不然他也不會對著空氣喊,但他似是感覺得到我。是了,方才他雖然捧著小小我的頭說話,卻也轉頭往我站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的話是對著我喊的嗎,是叫我回去嗎,那是要我回到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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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離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