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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行麼,求求你了。”

在令人發瘋的頭痛和暈眩中,我知道馬肯將我挪到床上,他替我蓋被子,並且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將被子的邊邊角角掖進我的身體底下,將我整個人裹成一個蠶蛹,我突然心懷感激,但是想想這一切也已經是與我沒有關係了的,我對馬肯說:“我們分手吧,我的確不愛你。”他似乎是輕聲“嗯”了一聲,雖然是他先出軌,但是他一定比我悲傷,矇矓中他問我:“那麼你有沒有過一點點愛上我?”而我已經回答不動了,我只想沉入睡眠中去,那裡才安全,雖然在夢中我也經歷很多事情,遇見很多人,也有欺騙和彼此背叛,但是心裡很清楚總有醒過來的那一刻,所以根本就不用害怕。我聽到門輕輕搭上的聲音,便一轉身,冒著冷汗沉入無邊無際的睡眠中去了。

我在睡眠中哭了幾個小時,哭到鼻涕將鼻子塞住無法呼吸了就醒過來,爬起來用餐巾紙擤一擤鼻涕,倒頭睡下去繼續哭,天昏地暗,根本也分不清外面是白晝還是黃昏,也分不清這眼淚到底是為誰而流,並非感到那種被傷了心的疼痛,只是感到身體被拉了條口子,那些理應被排洩出去的淚水定時地發作。那天誰都不敢進宿舍的門來,小夕和忡忡在門口站著,我感激她們誰都沒有推門進來,直到我腫著眼睛啜泣著進入真正的睡眠當中,每一段時間過去,我們總是需要哭泣,這並非因為受傷或者是軟弱,只是消耗著自己那太旺盛的精力和愛,讓自己安靜地睡過去,第二天醒來又是綠樹成陰的明媚一天,幾乎沒有什麼悲傷是會藏著過夜的。

後來我問小夕:“那天你們到底怎麼了?”

“如果我說沒有你會相信我麼?”

“我當然相信你,只要你說,我就相信。”

“那麼我們只是接吻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我知道他過去曾經喜歡過你,可是你也喜歡他麼?”

“我不喜歡他,我真的是無心的,可是無法向你解釋,你真的不會明白。”

“為什麼你們從來都不解釋就以為我不明白,那些事情都是我所不瞭解似的。”

“對不起。”小夕抱住我的肩膀,她抱得那麼久,我輕易就原諒她了。

我與小夕並沒有因為馬肯的事情而反目成仇,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為了一個男生的事情與自己的小姐妹吵翻,忡忡曾經對我說,我們倆以後就算是嫁給一個男人也沒有問題,雖然我懵懂著未曾真正去想過這樣的問題,但是我確實輕易地原諒了小夕,或者是因為我的確從未愛上過馬肯,而他給我的安慰也是如此微弱,也許是微不足道的一點,所以就算是失去了,也不會過於悔恨。

馬肯後來又在深夜裡打過幾個電話來,他對我說他很後悔,還問我能不能夠和好。有一次他甚至就用山坡底下的公用電話給我打的電話,那都是半夜,我幾乎就要動搖了,他說他每每想起我來就覺得很痛,覺得他跟小夕之間的事情是很荒唐的,他反覆地說著他喜歡小夕都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而我根本不理解他所說的那些話,我只是堅持著狠著一顆不再綿軟的心結束通話電話,如若我們分手了,就不要再相見了。

我對小夕說,我再也不能接馬肯的電話了,請幫我接一下吧。

而這一切事情又是發生在天氣迅速回暖的春天。冬天剛過,小五告訴我他聽說這一年在東面城市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雪,那麼想來這種日子在東面城市就應該是最最難熬的春寒料峭,那些雪水剛剛融化,溼漉漉地冷到骨頭裡面去,所有的女孩手指上都帶著凍瘡剛剛要癒合的傷痕,套在僵硬的絨線手套裡面。瞧,這又是一個惡貫滿盈的春天,在這春天才開頭的時候我就失去了我的第一個男朋友,而我呢,甚至連一點點悲憫的情緒都沒有了,我只難過了幾天,就感覺自己可以再不要想起馬肯了,而那個曾經每天都要撥一遍的電話號碼,也迅速地從電話撥盤上面消失,我再也想不起來了,我沒有悱惻纏綿,我亦沒有舊歡如夢。我只是想著又一個惡貫滿盈的春天要開始了,為什麼這些事情總是發生在春天,每每春天到來我就覺得太艱難,頭痛的毛病隨著花朵的怒放而頻頻發作,稍有些激動氣溫稍有些變化,我的大腦就好像是裂開一條怎麼也合不攏的縫一樣,而那些無法預計的事情越來越多,誰知道什麼時候就要介入這平靜的生活。

多年之後,我才漸漸看出這件事情的面目來,雖然我以為我堅硬的核桃般的心臟並沒有裂開縫來,在與馬肯談戀愛的時候既驕傲又全然無損,但是我已經不再信任春天了,我提防著春天提防著所有在春天洶湧迸發的情慾,我變得小心翼翼,我這才變得殘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