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近我,面色紅暈,呼吸急促,露出黃黑的牙齒向我笑著。我嚇的雙腿都微微顫慄。他的手伸到我的腦後解開我的束髮,看著我如瀑的長髮,高興地拍起手來,矮短的小腿在地面敲擊著,不住地說道:“……梅朵……梅朵……回來了……”說完跑到一旁,揀起紅色的石頭在牆上畫著什麼,我吃力的挪動身體看向牆面,我身後的|穴壁竟然畫滿了紅色的壁畫,仔細看來,竟是這個侏儒悲慘的一生……
孤苦無依的桑布扎、受盡欺凌的桑布扎、被親生父親毒打的桑布扎、被族人驅趕的桑布扎、被迫離家乞討的桑布扎、遇見巫師苦心求學的桑布扎、回家復仇的桑布扎;當然還有小梅朵甜美的笑,她給這個可憐的侏儒偷偷送食物,與他聊天、同他遊戲,小小的善良的女孩心中沒有對他的歧視,只有最純的友情,可隨著歲月的斗轉星移,可憐的桑布扎只能默默躲在遠處看著他心愛的姑娘一點點長大,日日跪在石洞中為她祈福,她偶爾對他的一個微笑便是他最大的安慰,他就這樣任命地、卑微地窺視著他心中的聖潔……
看著他幾近瘋狂地在|穴壁上畫著,身上的汗毛倏然根根直豎起來,體內的那些力量瞬間凝固成了寒冰,讓我的全身都被一股寒意籠罩。他……他竟然要用我的身體給那藏族少女還魂……
我又看向那祭壇上有些槮人的長髮,沒錯,廟裡的喇嘛曾經對我說過,人的頭髮和指甲中含著很強的怨念和靈魂,這就是他的打算,從那女孩死去的時候,他就已經打算好了,而我通靈的體質正好可以使這場法事萬無一失,所以他才會在那個月夜對我說那樣的話,而我滿臉的血和那個惡夢正是他對我的測試。
“瘋了!真的瘋了!”我絕望地側躺在地上,當初還魂到這副軀體裡,如今又要面臨同樣的事,只是這次我的靈魂被擠出後,我又會去哪呢?
接下來的日子,過的比較平靜,我的病又復發了,整日昏昏沉沉,對著那一地的骷髏和角落的段屍,我拒絕了桑布扎給我的任何食物,心中有些惡念頓生,如果這副軀體不屬於我,那麼,我寧願在離開前毀了它。
桑布扎每日只是唸咒打鼓,並不見他有什麼其他舉動,而我算著日子,知道他在等什麼。那是――滿月!
我心中冷笑著,滿月那天正好是我失蹤滿五日,如果他們真的按我所說的去做,那麼就等著同歸於盡吧!
等我醒來時,已經是深夜,洞外一片漆黑,我幻想著夜空的繁星閃耀,那該是何其絢爛。鼓聲漸歇,歌聲漸止,桑布扎伏在地上向祭壇長拜了三拜,然後神情嚴肅的走向我,我閉起眼睛,無力地讓他抱起,真想不到這麼小的身體竟有如此大的力氣,我躺在祭壇無力地喘著氣,近五天未進食只靠著米湯和水,已經使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骯髒顫抖的手指開始解我的衣物,夜風吹來,凍得我發顫。他割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在我身上畫著奇怪的符咒,絕望從我的五臟六腑裡滲透出來,此刻的我什麼都不怕了。
突然,他停下手裡地動作,警惕地看向洞口,沉默了半晌,咿咿呀呀地拿起一旁的袋子衝了出去。
我有些困惑又有些期待,骨子裡的求生欲使我強撐著慢慢爬下祭壇,向洞口爬去,可我還沒撐到洞口,桑布扎就回來了,看著地上一絲不掛的我,氣得哇哇亂叫一通,又把我抱上祭壇,用溼布擦乾淨我的身體,割破手指重新畫上符咒,他背對著洞口,而我絕望地側著頭,這時洞口出現一個黑色的身影,我激動地咬緊下唇儘量剋制著不斷顫動的身體,桑布扎還在嗚呀呀地唱著歌,顯然沒有發覺,黑衣人像貓一樣悄無聲息地立在洞口,掏出明晃晃地飛刀,但見寒光一閃,桑布扎就無聲地爬在我的身上。我興奮地想大叫,就這麼簡單嗎?在我最絕望地時刻,我含淚看向走近的黑衣人,溫潤如昔的琥珀色眼眸,是你!真的是你!只有你!只有你才能找的到我……
外面隆隆的聲響吵得我頭痛欲裂,伴著身下陣陣地顫動和偶爾落在身體上的小碎石,耳邊是胤祥聲聲地低喚。我幽幽地轉醒,看見胤祥焦慮的目光,突然又是轟隆一聲巨響,胤祥趕緊將我護在懷中,我腦子裡一個警醒,大叫一聲:“糟了!”“快走!他們炸山了!”我使出全力用力推搡著胤祥,他先是一怔,隨即苦笑著看我:“夜,還走得動嗎?”我點點頭,扶著他的肩膀站起,身上是胤祥為我隨意套上的衣物,我站立著深吸一口氣,覺得力氣稍稍回了過來,果然人在危急關頭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
“夜,你先出去,我拿點東西就來!”胤祥坐在地上,手上忙碌地整理散落在地上的零碎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