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高人同志,客人到了。”
貴先生不知道她在跟誰說話,但是瞥見有人輕手輕腳快步走動。
一位穿平底布鞋的的中年婦女過來沏上茶。
媽媽左右攬住元子香香,笑吟吟看著貴先生,貴先生有點手足無措。
元子捅媽媽一把,嬌聲說:
“他面薄。”
媽媽又扭頭看香香,合不攏嘴。一時大家都找不到合適的話,媽媽只顧樂,反覆看著這幾個人。
高點說:
“老媽都傻眼了。”
媽媽說:
“都守在身邊才好。”
又問貴先生:
“爸爸腿不大好,舊傷會復發嗎?”
貴先生說:
“不會的。”
媽媽問:
“媽媽還去上點課嗎?”
貴先生說:
“不常去了。最近她迷上一種叫壎的樂器,那東西像個陶罐。”
媽媽說:
“家裡倒熱鬧,爸爸和香香彈琴,媽媽吹壎,你幹什麼呢?”
香香吃吃笑著說:
“爸爸給他弄一對金鈸,這麼多年他都沒有學會。一天家裡來條野狗,他拿起金鈸‘咣咣’猛敲一氣,那條野狗突然受驚嚇,一頭撞在門框上,暈頭轉向滿屋亂躥。媽媽說,武松敢打老虎,貴貴會嚇野狗!”
元子格格歡笑著跳起來,過去揮拳打在貴先生寬肩厚背上:
“打虎好漢做不成,做了個嚇狗英雄。”
高點說:
“要是我在,趕緊大門一關,有現成狗肉吃了!”
媽媽含笑溫和地看看香香,她紅著臉低頭不語。
高人同志回來了,元子跳上去吊住他脖子,他抱起元子轉了一圈,喘息著說:
“舅舅老了。”
工作人員趕緊扶他坐下,他一甩手,對著站起來的貴先生香香說:
“孩子們,都坐都坐。”
坐下後他也是樂呵呵笑著打量幾個人,對貴先生說:
“頭一次見到你,我就在想這個人像誰?後來想起來,像我年輕的時候。
“那時候我也有你這麼壯實,也是說說話有時還紅臉。頭一次穿西裝,也是不合身。
“我那時缺乏靈活性,還鬧過不少笑話。
“一次隨團去法國,登埃菲爾鐵塔的時候,我一人落下了。
“自己去視窗買票,不知道該給多少錢,就遞一百法郎進去。售票的那個小夥子直是搖手,我再遞一百法郎進去。他還是搖手,我又遞兩百法郎,他還在搖手。
“我心頭嘀咕,登個塔得多少錢啊?
“再要遞錢進去,一個會漢語的人對我說,‘他的意思是你給的錢太多了,五十法郎就夠啦!’
“頭一次遞一百法郎的時候,扯張票給我再把多餘的錢退回來不就得了嗎,你搖什麼手呀?這小夥子腦筋不拐彎!回頭想,我幹嗎只想不夠呢?不是同樣也缺點機靈勁兒嗎!”
元子笑倒在媽媽懷裡,其他人也都哈哈大笑。
貴先生髮現高人同志在家裡和藹可親,不像那次在崦嵫見到他,感到他十分威嚴,高深莫測。
元子叫工作人員把她行李拿過來。
她掏出在親人飯莊得到的那塊石像,叫媽媽看好不好,並講了那段故事和香香題詩的經過。
媽媽讚不絕口。高點急不可耐要搶過去,元子攔住他,給舅舅看。高人同志看得很仔細,吟哦那首詩:
囚徒一孔望千里,
不見伊人也懷抱。
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