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中少數族裔青少年的英語讓人耳目一新,本身就是對主流話語的一種反叛。但是,“超短式”的句法(如以“Me”代“As for me”)、不合語法的用語、屢屢插入的西班牙語專名和語詞,可以說是族裔的專用符號。除此外,書中英文由音部抑揚和偶押的散韻而產生的韻律之美,簡短上口的句子而帶來的記誦之便,卻使得閱讀的過程,同時也可是培養英語語感的一次輕鬆訓練。無怪乎作品會被選作教材,而且受到傳統主義文評家的褒評。
書評:成長是為了迴歸的告別(1)
從芒果街起飛:成長是為了迴歸的告別
肖毛
一
“我們不是一直住在芒果街的。”剛一翻開《芒果街上的小屋》,一個美國小女孩的聲音立刻邀請我走進她的記憶。男孩子怎能看懂女孩子的世界呢,何況,我早已變成了一個無趣的大人?聽著聽著,我卻像喝下了《阿麗思漫遊奇境記》中的神奇藥水,突然間變小了,一下子就進入了她的小天地。她卻絲毫也不感到驚訝,只是輕輕擺動著聲音的翅膀,像一隻繞著記憶的三葉草來回飛旋的紅蜻蜓……
在芝加哥的拉丁裔社群,有一條小小的芒果街。一條用痛苦與希望鋪成的小徑,通向一座小小的紅房子。一個墨西哥裔小女孩,正在那裡做著蝴蝶的夢,像一隻執著的毛毛蟲。不用說,那就是你,埃斯佩朗莎,一個喜歡做夢的小姑娘。
你們每年都搬一次家,可你只能把夢中的“大房子”畫在一張白紙上,就跟我小時候一樣。不過,當你來到小小的芒果街,卻像跌入兔子洞的阿麗思,長了不少見識。對吧?所以,當你走遍芒果街的每個角落,遇見盧佩嬸嬸、娜拉阿姨等長輩,露西、薩莉等小朋友,密涅瓦、阿莉西婭等大朋友,還有街頭流浪漢等在你生命中一掠而過的成年人,夢想也開始一點點地向你揭開了它的面紗。
二
“認識你自己。”這句話,就寫在希臘特爾斐神殿的入口處。你知道嗎,埃斯佩朗莎?你的成長經歷,既是阿麗思式的有趣冒險,也是一個不斷認識自我的過程。
“這個社群的人越來越雜。”剛剛搬進芒果街時,當白人女孩凱茜這樣對你抱怨,你就像《去吧,摩西》中的那個在一夜間與白人親戚決裂的洛斯,突然認識了你自己。
是的,你懂了。你們的面板都是棕色的,就算一直呆在芒果街上受窮,白人也不會替你們難過。可是,就算是棕色的女孩和男孩,也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女孩子要想飛出芒果街,不是更難嗎?因此,謹慎的你,打算先看看別的女孩子怎麼做。
跟你一樣愛寫詩的密涅瓦,雖然只比你大了一點,卻有了“兩個孩子和一個出走的丈夫”,只好天天“哭呀哭”,你也不知道該怎麼幫她。
埃及女王般美麗的薩莉,只因跟男孩子講了話,爸爸就惡狠狠地打她,好像在揍一條可憐的小狗。當薩莉沒有畢業就“有了丈夫和房子”,你本想替她高興,卻發現她常常被丈夫鎖在房子裡,還像原來那樣不幸。
年齡比你大的阿莉西婭,雖然身上壓著繁重的家務,卻不願一輩子“在一根擀麵杖後面度過”,發憤苦學,最後成為芒果街上的第一個女大學生。
你不願意像薩莉她們一樣,做一隻撲向婚姻之火的飛蛾,心裡的房子和夢想都被燒得發燙,也毫無辦法可想。於是,你決心把阿莉西婭當作榜樣。
三
“愛,愛,愛,你所需要的只是愛。”埃斯佩朗莎,我猜你準聽過甲克蟲樂隊的這支歌。我知道,你也愛讀《水孩子》。“使這世界轉動的,是愛啊,愛啊,愛。”《水孩子》裡的這句話,你一定也還記得,因為你是一個相信愛的女孩。
純真善良的埃斯佩朗莎,你的心中總有一條愛的暖流。薩莉等女孩子的不幸,深深觸痛了你的心靈。你能幫她們做些什麼呢?你相信,你有使世界轉動的力量。可你現在還遠在看不清世界的芒果街,只能把夢中的飛翔滋味寫在小詩裡。一天,當你對重病的盧佩嬸嬸讀了一首你的詩,她卻高興地讓你繼續寫下去,說這會“讓你自由”。聰明的你,當時“還不懂她的意思”,卻朦朧地知道,堅持寫作至少可以給你自己插上翅膀。
但這只是第一步。一次,你對阿莉西婭說,你要飛出芒果街,“除非有人讓它變好”才肯回來。“誰來做這事?市長嗎?”聽到她的反問,你笑了。為了幫助像母親一樣勤苦的芒果街,為了挽救許許多多的薩莉,飛走之後,你當然還要回來,如同“三姐妹”對你說過的那樣:“你離開時要記得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