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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仿若我只是用溫軟的唇親吻了他一下,連摟抱我的肩膀都沒有顫抖一下。

“宇文清!”我望著如當年一般靜靜綻放開的雪地紅梅,沉靜地說道:“你今生今世都是我皇甫棲情的人,生也是,死也是,病也是,老也是。”

宇文清的鼻子似給凍著了,泛著輕薄的紅暈;但他迷濛的眼光漸漸清亮,連面龐也漸漸瑩潤,宛若月光般皎潔雅淡,清逸迫人。

“你說是,那就是。”他哽咽著輕輕說道:“皇甫棲情說什麼都是對的,做什麼也是對的,不論我是宇文清,還是醫者白衣,不論我是生,還是死,都會守著她,伴著她,盡我所有,盡我所能,讓她開心,讓她微笑。”

我的淚水突然之間就下來了,憑它那樣蜿蜒地滾過冷痛著的面頰,怎麼也止不住。

“宇文清,清……”我喃喃喚著眼前男子的名字,連他那樣讓我憎恨的姓氏都不覺得刺心了。

輕輕仰起頭,我微顫的唇迎上宇文清薄軟的唇。宇文清喉間帶了清澀的哽咽,緩緩回應,一雙明眸,繾綣含情。

天很冷,厚厚的皮袍,已不能的抵擋曠野間毫無遮攔的寒氣。但我們的心,卻漸漸的熱了。我們慢慢用自己口齒間的溫熱,潤暖對方清涼的唇,用自己的心靈,潤暖對方的心靈。

只是面頰卻越發得冷了,彼此縱肆的淚水,浮於面頰,幾乎要凝結成冰。

“情兒!情兒!”宇文清喚著我的名字,將我抱起,帶入他搭於一側的小小帳篷,用毯子將我裹了,往我的手上呵著熱氣,用力地搓著。

黑暗的帳篷中,我只看得到他如白瓷般的容顏,凝滿了專注和憐惜,和我一種尋覓已久的感情。那是一種如飛蛾撲火般傾盡生命燃燒的愛情,無怨無悔,至死不渝。

我將手從他的掌中移開,溫柔地抱住他緊實的腰,悄無聲息地解著他的衣帶……

宇文清的身體發緊,忍不住輕輕地呻/吟,別過臉去顫聲道:“情兒……別……別這樣……我只要伴著你,伴著你就夠了。”

“我要你。”我緊緊擁住我幾度擦肩而過的男子,發誓般清晰地吐字:“不論你是生是死,是病是老,我都要你。”

宇文清的眸子在黑暗中明亮得不正常,如有烈火熊熊跳躍,如有波瀾拍打翻湧,忽然一個浪頭鋪過,烈火頓時如荼蘼鋪展氾濫,灼燒得兩個年輕的身體幾乎要飄起,又似要淪陷。

那便淪陷吧,清,我們一起淪陷。

沒有溫暖的床,沒有迷離的燭光,沒有綿聯的幃幔,我們在最簡單的帳篷裡,釋放和燃燒著生命最原/始的熱情,縱容著我們遲來了許多歲月的愛戀,揮灑著來日無多的青春和生命。

母親,這亂世之中,我已找到了棲情之處。

縱然這棲情之處,並不能永遠讓我安定棲身,可我知道,我曾經擁有。

我已今生無撼,來世無悔。

宇文清終於沒有走。

我用女人最直白的方式,成功地挽留了他,讓他再也舍不下,離不開,從此不論生死病死,都只能是我的宇文清,或者,我夢中的那個醫者白衣。

次日,他隨我回去見欽利可汗和雅情姐姐。

次年正月十六,欽利可汗為媒,為我和宇文清見證了簡單的婚禮。

三月,有遠客從西北更偏遠的地方來,說那裡有一大片的綠洲,長了茂盛的竹子,和四季常青的松柏,三面環著山,山上有著許多珍奇的藥材。

宇文清親自帶人實地考察後回來告訴我,那裡的氣侯和環境,更適宜隱居,而那裡的藥材,也對他的病情頗有助益。

是年六月,我們帶鳳衛、大燕遺民以及跟隨他的部屬,共計一千餘人,告別欽利可汗和昊則,遷往當地。

昊則頗是戀戀,卻又說道:“罷了罷了,橫豎我們隔得不遠,想你了,我便去瞧你;中原有什麼動靜,我也可攔在你們前面,護一護你。”

我感動,卻酸澀得無法將感動的話說出,只是輕輕笑一笑,與他作別。

那片綠洲,山川如屏,竹林如畫,春天有大團大團的野花縱肆地開放,冬天也有松柏在霜刀雪劍中張揚地青綠。

我與宇文清執手相對,四目交織,只覺時間已在這方天地凝固,只餘那永恆不變的安謐祥和。

那片綠洲,宇文清取名叫夢蝶。

百歲光陰如夢蝶,重回首往事堪嗟!

莫管他花開花謝,莫管他紅日西斜,莫管他錦堂風月,我只知人生若浮寄,攜君手,可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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