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又不斷退出來,看來竟是打鬥得兇狠了,再插不手去。
我舒了口氣,漸漸定下神來。忽見四周都是人影來來去去,再也顧不得注意到我們,心念動了一下,轉身道:“顏叔叔,你知道宇文弘住在哪嗎?”
“長房自然住在上首,不過宇文家府第闊大,具體在哪裡就說不準了。”顏遠風有些奇怪我怎會在此時問起這個來,不過還是如是回答。
“嗯,那我們去找找吧。”我說著,邁步向前走去。
夕姑姑忙道:“公主,你急著找那裡幹嘛?先把衣衫換了吧。”
不見了刀光劍影,血雨腥風,對著那一碧如洗的晴空,以及那飄往晴空的煙氣,我心情大大好轉,甚至有種幸災樂禍的興奮,快要壓倒逃出地獄的驚魂未定。我幾乎掩不住嘴角的笑意,隨手拿手絹將衣衫上的血擦了擦,說道:“衣衫換下來,就不像幫忙追壞人了。”
夕姑姑驚得忙來抓我的手,叫道:“公主你又想做什麼?”
我一把甩脫她,撒腿就跑,道:“我要找杜貴嬪!”
是的,我要找杜貴嬪,那比我大不了多少,一直被父皇捧在手心的杜貴嬪。我只想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顏遠風先是詫異,然後是無可奈何,跟了我後面走著,倒也不來攔我。
宇文府雖大,地方倒是好辨認,一處處房屋俱是大門大戶,氣派宏偉,玲瓏精巧卻是不足。我穿了圓月拱門,徑奔向後院,只往上首走著,此刻女眷婢僕大多躲藏起來,侍從則集中在前廳和幾處失火處,一路已很少見到人影,倒也稱了我的意。
轉眼見居然有幾棵長得粗粗笨笨的黃楊,扭頭道:“顏叔叔,黃楊不是說墳堆子里長得最多麼?怎麼這裡也有許多?”
顏遠風不答,夕姑姑氣喘吁吁道:“哪裡有這話啊?黃楊太過普通,皇宮裡不多見罷了。何況這也不是黃楊,是胡楊,西域帶過來的樹種呢。”
我看不出黃楊和胡楊有什麼區別來,但眼光轉處,卻看到了杜貴嬪。
她正站在一處花木蔥籠的角落裡,半個身子掩在胡楊粗粗的樹幹後,鵝黃的裙子飄了一角在外。如果不是聽到她那熟悉利索的聲音,一時還不能發覺。
“杜姐姐!”我叫喚。她背地裡和我處得不錯,此刻出了宮,再不宜稱她為貴嬪,我便直呼姐姐了。
但我呼喚之後,分明見那身子顫抖一下,卻不曾見她探出身來。
莫不是覺得難見故人?可大家不都是一樣麼?
我眼中酸澀,不覺放慢腳步。
這時,顏遠風忽然伸出手,很輕很快地搭上了我的肩,手指間蘊著的蓄勢待發的力道,連我都輕易感覺得到。
那是,武者對於危險的天然警惕?
我忙頓住腳,已見杜貴嬪慢慢給推出來,雪白的脖子上赫然架了一把鋼刀。
刀的主人,是個二十來歲的男子,一身玄色勁裝,挺鼻凹眼,眸光凌厲。
“退開!”這男子冷冷喝道,手中鋼刀更往前推進了一分。
“啊?”杜貴嬪似覺出痛意,花容慘淡,失聲驚呼,與方才那流利迅速說話的女子判若兩人。
難道剛才不是杜貴嬪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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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國篇:第七章 清霜滿天逸狂客(一)
我心裡犯嘀咕,卻也不由吸著氣連連後退,撞在顏遠風結實的胸膛之上。
顏遠風扶住我,慢慢將我護到身後,笑了一笑,退到一側,道:“公子請!就當我們什麼都沒看到吧。”
他笑得輕鬆,翼護我的雙臂卻是緊繃的。
我緊張地看那男子一臉狐疑,而杜貴嬪卻挪動著腳步,反倒似在推著那人一般,寶石樣晶亮的眼睛點點爍著光芒。也不知我有沒有看錯,總覺得杜貴嬪似乎並不如她表現得那般驚懼。
那男子並不敢放鬆,警惕著看著我們,挾住杜貴嬪將她拖出去老遠,方才收了刀,一抓杜貴嬪的手,向外衝出去。
我正要跟過去,顏遠風已拉住我,沉聲道:“公主,這時候咱們就避忌些吧。”
我怔了怔,終於想到問:“顏叔叔,你知道這些刺客是什麼人?”
顏遠風皺了眉,道:“公主,這些事,你還是少知道些為好。”
我不由憤怒,指著自己鼻子叫道:“顏遠風,你能不能不要老把我當小孩?你看好了,我已經長大了。”
生平第一次,我直接叫顏遠風的名字,也是生平第一次,我衝顏遠風這般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