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現在,這些傻瓜還以為她只是一個沒用的、無關緊要的老太婆??一個年老珠黃、失去了女人唯一功能的老太婆。或許他們的看法已有些改變,她覺察到魯特加玻�鸕難劬�鍔涑齙暮�猓�桶⒍�毫成細∠值囊稍啤�
“是你,”阿爾漢半信半疑地說,“你這個惡毒的老婆子,是你,對不對?那是你自己的血脈,自己的孫女!你現在還想害姬熱拉。”
阿德琳達胸中交織著自豪和內疚,阿爾漢終於懂了,那法蘭克人也終於懂了。她是一個堅強的人,他們以為她是一個軟弱的女人,可她比他們所有人都要堅強。
“當然是我,你們這些沒骨頭的無能的白痴。我總是做我必須做的事。自從我丈夫死後,我比這塊土地上的任何一個男人更有資格統治阿頓。”她轉過身,舉起手,造作地招呼幾個走進院子的早起的人。托馬斯從鐵匠鋪裡出來給他的爐子添煤,一個女人打著呵欠把小雞從籠子裡放出來,三個士兵抱著柴禾為姬熱拉準備火刑刑場。他們一個個停下來,看著招呼他們的阿德琳達。“你們都聽我說,你們願意接受這些小人、這些沒骨頭的太監統治嗎?還是你們希望有一個強有力的人作你們的主人?”阿德琳達問道,她要他們說她是他們真正的領袖,是撒克森人最後的希望。他們會在她身邊團結起來,他們必須這樣做,因為他們是撒克森人。
“我比任何人都堅強!”她對他們說,“我為了讓撒克森人繼續統治撒克森的土地,甘願犧牲兩個孫女,我有這樣的勇氣!你們這些大男人裡誰有勇氣作出這樣的犧牲?誰?!”
她用手指指著魯特加,彷彿這就是命運之神的手指。“你!”她把所有的憤怒集中在這一個詞裡,“你為了得到阿頓和羅薩決鬥,和阿爾漢決鬥,可我才是阿頓真正的統治者,和我決鬥吧!我比他們,比任何人更有資格和你決鬥,因為我是唯一有資格統治這兒的人!”
上前阻止她的不是魯特加,而是叛逆阿爾漢。他伸出手,彷彿她是需要攙撫的老太婆。她環顧四周,期待她的人民為她辯護,向她歡呼,她應該得到這些。可她見到的卻是麻木的眼神,和對她的憐憫、輕蔑、厭惡和恐懼。他們不懂,這些蠢貨,他們不懂。
“阿德琳達,”阿爾漢平靜地說,“跟我來。”
沒人起來擁護她。阿德琳達的心被痛苦的潮水淹沒,她徹底絕望了。沒有人能戰勝她!她是一個強大的人。如果姬熱拉不能犧牲自己喚起民眾,那麼就由她來做這件事吧。她撩開斗篷,把皮酒囊舉到唇邊。
姬熱拉掙脫魯特加的懷抱撲向她的祖母,把皮酒囊從阿德琳達嘴邊打掉。她本能地知道阿德琳達在拂曉前來到這兒,藏在斗篷下面的不會是普通的藥酒。
“太晚了,”阿德琳達說,她兩眼的光芒黯淡下去,看起來又和平常一樣了,“這本來是我帶給你的禮物,孫女。我想讓你死得舒服些。我從沒為自己家裡的人設計這麼殘酷的命運,相信我。”
“我相信。”姬熱拉的心在痛苦地抽搐,她看見這老女人嘴裡唾沫直飛,眼裡閃耀著瘋狂,已經失去了理智。阿德琳達這些年來頑強保持的自制力崩潰了,取而代之的是瘋狂。“酒裡是什麼,奶奶。”
“你的藥不管用的,我的孩子。我對草藥和毒藥的瞭解不比你差。”她的眼瞼垂下來,渾身顫抖,但仍然凝視著姬熱拉,似乎完全是靠著意志的力量。“你不是女巫,姬熱拉。過去的生活死了,我們的神不起作用了。”
姬熱拉把手伸向她,但阿德琳達怒斥著把她推開。老女人驕傲地轉過身,朝莊園裡走去。她像往常那樣充滿威儀地走了幾步,就踉蹌摔倒在地上。姬熱拉在她身邊跪下,揮手讓魯特加和阿爾漢走開。那一小群人在不遠處靜靜地肅立著。
阿德琳達睜開眼睛,然後疲憊地閉上。“你的幻覺錯了,孫女。現在不會再有火了……”
姬熱拉的幻覺裡的火出現了。黃昏的太陽從地平線上落下,魯特加和姬熱拉並肩站在一起,看著火舌吞噬阿德琳達留在世間最後的遺蹟。魯特加的手輕輕摟緊姬熱拉的腰,她靠著他,面色憂鬱,內心交織著各種情感:輕鬆、遺憾、悲哀和希望。透過桔黃色的火焰,可以看到阿爾漢站在對面,他的臉上寫著和姬熱拉同樣的表情。羅薩也在看,整個阿頓都在默默地看著,其中包括凱爾溫主教和沮喪的高恩特神父。高恩特頑固地拒絕為阿德琳達的遺體祈禱。主教倒是樂於把姬熱拉的所謂巫術歸咎於那個公開承認了可怕罪行的女人??既然那女人已死,不再能作任何辯護。
現在只剩下他們四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