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歡作樂,讓他這個大和民族的精英都不知該佩服還是恥笑的好。
臺上的歌星已經換了一個身段火辣辣的出現,一出場就拋了個風騷入骨的媚眼,贏得了臺下所有觀眾的叫好口哨聲,一時之間穢言風語四起,氣氛開始火熱了起來。
工田域雄也不例外,油亮肥胖的臉龐跟著瘋狂地叫起好來。
臺上的歌聲豔舞炫染開了一片紙醉金迷……
一襲簡單的印丹士林旗袍,藍沉沉地裹在沈輕梅纖弱的身子上,她專心地低頭收拾著歌星們換下的禮服,對於外頭熱鬧呼嚷置若罔聞,她此刻腦子裡全是如何多掙些錢,好醫治她年老父親的病。
爹的咯血癥已經拖了好幾個月了,她請來的大夫都說父親病已經是沒救了,要她趁早有心理準備辦後事,可是她怎麼也不肯接受這樣的事實,為父親看病的都是些鄉下大夫,她聽人家說,上海有幾家天主教洋醫院,就連手摺腳斷的病患都能夠治好,如果她能夠攢到一筆錢的話,說不定就能夠把父親送到那兒去治療。
爹是她唯一的親人,她怎麼都不會放棄他。
“輕梅,輕梅!”
一個甜膩膩的女聲叫喚著她,她才回過神來,“明霞姐,你叫我?”
甘明霞睜著嫵媚的大眼睛、紫藍色的眼影透著萬種風情;她就是方才在臺上撩起眾人瘋狂吶喊喝采的歌星,雖然風騷嬌俏又潑辣,可是心地好的跟什麼似的,尤其照顧輕梅。
也許是兩個人都是從鄉下最貧苦的村落來到上海的,儘管選擇的路子不同,可是骨子裡卻都挺相似的,最是照應家人了。
甘明霞也是為了養活一家老老小小才下海當起歌星,除了賣歌藝外還要賣弄風騷,有時甚至還得陪客人出場……生在亂世真是人不如狗,她除了用最原始的本錢養活自己和家人外,還有什麼更好的出路呢?
她是已經墮落了,可是輕梅不同,輕梅靈秀飄逸,就像她自個兒的小妹妹一樣,她絕對不會讓她步人自己的後塵,靠青春和肉體過活;因此她總是千方百計為輕梅爭取掙錢的機會,除了上臺唱歌出場陪客人的勾當外,其他夜總會里有什麼需要人幫忙打掃抹地的,她都一併幫輕梅包下來了。
輕梅對這個極力幫助她的“姐姐”更是感激得不得了,兩人的感情自然也就分外的不同。
只見明霞舉起了塗滿紅寇丹的手指,笑嘻嘻地在她小臉上輕劃了一下,“想什麼想得這般出神?是不是在想心愛的人?”
輕梅臉紅了,“明霞姐,你幾時看我有愛人了?”
“還說沒有,我瞧你和秀生挺談得來的,他不就是你的愛人嗎?”明霞促狹地道。
輕梅唇邊泛起了一朵淺淺溫柔的笑,“我和他不過是朋友罷了,若要真正論起來的話,那麼他還比較愛慕你一些。”
“怎麼說?”明霞愣了一下,傻大姐的表情又出現,“我聽不懂。”
“他時常跟我說起,每次在你身後幫你伴奏時,都可以第一手聽見你的好歌聲,說是又柔又深情的,總讓他聽得幾乎忘了要打鼓哪!”輕梅微笑。
明霞的臉蛋難得地緋紅了,她啐了一聲道:“這個死人,居然敢吃老孃的豆腐。”
誰不知道她甘明霞歌聲媚得緊,風騷入骨就有,哪來的又柔又深情?
輕梅笑了,邊替她卸下金光閃閃的禮服邊道:“你別生他的氣,他這也是在誇你呀!”
“誇他個死人頭,我好心幫他泡妞反倒被他吃便宜豆腐,這本帳怎麼算都不划算。”明霞粗裡粗氣地作勢挽袖子,看模樣好像真要出去海扁秀生一頓。
輕梅把禮服放在一旁,遞了便服給她,笑道:“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饒過他一回吧!”
明霞氣呼呼,卻還是接過來穿了,“若不是你為他求情,我非剝了他一層皮不可。”
輕梅噙著笑,眉際的若有所思還是凝聚未散。
明霞雖然粗線條,可也注意到了她的異狀,“怎麼了?什麼事不開心?還是伯父又怎麼了?”
她只是搖搖頭,笑容帶著幾絲苦澀,“不都是老樣子,沒事的,你別擔心。”
“你還是缺錢嗎?”明霞一語中的。
“怎麼能不缺錢?現在這個世道,除了大老闆和當官的,誰不是在為錢苦惱,誰又不缺錢用?”輕梅凝視著她,慨然道:“明霞姐,你不也一樣苦嗎?”
她的眸光感傷又關懷,明霞心頭不由得一酸;是啊!多少人看她好像是這百老匯夜總會的紅牌,總以為她風風光光的,可誰知道她心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