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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停跳。 這是夢。 這一定……是一個夢。 夢裡,他被王捷抱住了。抱得那麼緊,那麼用力,那麼深沉。王捷的胸膛那樣溫暖,熾熱,像一團火,把他的全身都炙烤、融化,融進他的胸膛,他的骨,他的心,和他成為一體,變成一個。他聽見了他的心跳,一下,一下,跳得很急,很快,滾燙的,像要破胸而出,燃著他的。他的手臂環著他的背,他的呼吸擦過他的臉,他的味道包圍著他。清爽的,帶著一種好聞的洗髮水的香味……在夢裡無數次出現過的香味。 怎麼……會有這麼美的夢? 怎麼……會有這麼——真實的夢? 張英明知道這不是一個夢了。 因為,他聽見了一聲嘆息。 一聲低沉的,壓抑的,彷彿從喉嚨深處湧上來的嘆息。 英明…… 張英明“轟”的一聲,什麼都不知道了。 張英明睜著眼,卻什麼也看不見,張英明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張英明的胸口像被一隻重拳在擊打,那麼排山倒海驚濤拍岸漫天巨浪,他什麼都聽不見了,反反覆覆都只是那一聲英明英明英明……整個世界都在轉,在暈,在錯亂,在癲狂,張英明呆了,徹徹底底地呆了,呆得很沒形象呆成了泥塑木雕! 如果不是杜蘊忽然開啟門走了進來,如果不是王捷閃電般地和張英明分開,張英明幾乎以為他會和王捷就這樣相擁一輩子,幾輩子,天荒地老,日月消弭。張英明呆若木雞,他聽不見杜蘊對他說了什麼,也聽不見王捷叫杜蘊回去的聲音,直到杜蘊一個人走了,王捷關上門向他走來,張英明依然沒能回過神來,他呆呆地望著王捷,然而王捷沒有看他,王捷的眼神落在他被包得厚厚的傷口上,伸出手輕輕按了上去,輕聲地問,疼嗎? 說這話的時候,他終於回過眼睛,和張英明對視了。張英明的喉嚨像被人一把抓住,他不知道世上為什麼要有這麼美麗的眼睛,他不知道還有什麼比這雙眼睛更美,更能讓他甘願為之渡盡情劫,猶言不悔。張英明就那樣痴痴地搖了搖頭,他看見了王捷嚴肅而又憂鬱的眼神,王捷說上次我說的話你全忘了,我叫你別再亂動手了,你不是答應得好好的嗎怎麼又弄的一身的傷……王捷摸著那傷口,低聲說下次再別這樣了,好嗎?打你手機的時候,接電話的人說你渾身都是血,我…… 王捷忽然停住,不說了。他皺緊眉頭,抿住了嘴唇。張英明聽見腦子裡什麼東西“嘣”的一聲斷了。岩漿衝出了火山。潮水淹沒了沙灘。一道洪閘崩塌了,飛流直下,電閃雷鳴,一瀉千里。 張英明顫抖著嘴唇說話了。他說:你再抱抱我,行嗎? 張英明一說完王捷停在他胳膊上的手就僵住了。那隻手受了驚似地往回縮,可是張英明一把拉住了那隻手,張英明再也不猶豫了,再也不彷徨了,他抓著那隻手用力一拉,就把王捷整個拉進了懷中。 張英明什麼都不知道了,他不知道在哪兒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他忘記了左手的劇痛忘記了時間忘記了世界,全身的血液都衝上了頭頂衝得他眼前一片漆黑耳邊嗡嗡作響心臟有如雷擊。他只知道緊緊地把王捷箍進懷裡,嵌進肉裡,揉進骨裡,他什麼都不要了什麼都不在乎了什麼都無所謂了,他就要這麼個人他只要這麼個人,一輩子十輩子一百輩子萬萬輩子,不管桑田滄海不管日毀星沉,輪迴的終極時間的盡頭,他就要這麼一個人,就要這麼一次愛,這是他的夢,他的痴,他的傷,他的痛,他的血肉,他的靈魂,他的一世愛戀,他的萬世救贖! 可是張英明的瘋狂在王捷大力地一推下變成了兜頭的冰水,張英明被王捷用力推開狠狠跌坐在了床上。 張英明呆了,王捷也呆了。 兩個人一動不動地對望,張英明的神情活像一隻狗,一隻被丟到門外的狗。 王捷回過神來,他猛地背過臉去說英明你別這樣,你別這樣! 張英明呆在那裡,渾身冰涼,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張英明說為什麼,為什麼?!他衝上去一把抓住了王捷的肩膀扳過來面對自己,大喊王捷你看著我看著我!你知道昨天晚上我想對你說什麼嗎?!你知道嗎? 王捷的表情很痛苦。王捷停頓了半晌說;我知道。 張英明說你不知道! 王捷說我知道。我真的……知道。 張英明脫口而出你知道?你知道還那樣抱我? 王捷迅速移開了視線,張英明的腦中劃過一道閃電;他猛地抓緊了王捷的肩膀手指卡進他的肉裡,就那麼兩眼昏花心臟狂跳手腳顫抖地說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你……你不討厭對不對?你不討厭我對不對?你是不是……是不是…… 王捷猛地抬起頭來,王捷的眼神嚇住了張英明。那是他從來沒有看過的眼神,彷徨,痛苦,絕望。張英明就呆在了那裡,他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更不知道再說下去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局。王捷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