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椅擺在兩方中間,距雙方隊伍都有十丈左右。
“殿下,請。”格圖倒好茶水,端放到面前空位。
鬱承同沈長澤下馬,兩人一前一後走過去,在格圖對面落坐。
離的近了,鬱承才看清格圖。
格圖很年輕,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相貌俊秀透著幾分女子的秀麗,說話聲音朗潤徐徐,似春風過耳。
鬱承微訝,探問道:“四王子看上去有幾分像南延和大昭人。”
是的,格圖的長相與漠北人不一樣,摻糅著大昭或南延的細膩柔順,且他身形清瘦,與漠北男子的威壯有著明顯差異。
格圖目光輕閃,勾起唇角道:“我的母親是大昭人。”
一目瞭然的事,沒什麼好隱瞞的。
原來如此!
鬱承和沈長澤很是意外,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漠北四王子竟是大昭與漠北的混血子。
“聽聞大昭人喜愛品茶,殿下嚐嚐這茶如何。”格圖說話間,端起茶盞輕吹,末了緩緩飲盡,舉動十分優雅,大昭話也說流利嫻熟。
想必他的母親,定是出身富貴,非尋常女子。
鬱承伸手去端茶盞,還未觸碰上,便被沈長澤阻止了。
“茶解藥性,殿下不久前才喝了湯藥,不宜飲茶,不如由我代嘗。”沈長澤搶先一步端起鬱承面前的茶盞,直接仰頭喝盡,並對格圖示以敬禮。
聯手可以,會面可以,但敵人給的東西,還是不能隨意入口。
鬱承的身份,容不得半點風險和閃失。
格圖抬眼瞧了沈長澤一眼,提起茶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末了還問:“將軍可要再來一杯?”
“恭敬不如從命。”沈長澤將杯子放下。
格圖也不在意,親自給他又斟了一杯。
鬱承明白沈長澤的心思,加之他的確喝過藥,便沒有多說什麼,任由沈長澤替他。
兩杯熱茶下肚,沈長澤只覺通身都暖和了些。不得不說,格圖思慮的很周到。
他不敢入城,在這荒野雪地會面,桌椅熱茶準備齊全,深諳大昭待客之道。
“咳咳……”出城騎馬吹了寒風,鬱承有些咳嗽。
後方的楊權聽後下意識摸了摸腰間,卻空空如也。
方才出來的急,沒有備潤喉熱湯。
沈長澤察覺到了,擰眉出聲道:“大昭有句話叫快人快語。四王子既誠心結盟,有話不妨直說。殿下身子不適,不宜受凍太久。”
格圖留意到了,當下不再磨嘰,直入主題道:“不知殿下對漠北王庭中事可有聽聞?”
這是在試探。
鬱承不動聲色道:“略有耳聞,不知詳盡。”
格圖一笑,心知對方有所瞭解,便爽快直言道:“殿下既有耳聞,當知我的處境。我想與殿下結盟,共同對付扎泰。”
他雖是漠北四王子,深得漠北王偏寵,但身上畢竟流淌著一半大昭血脈,有失正統,使得漠北臣民對他存有微詞防備。
這些年他全心全意治理十二部,傾盡所能終漸漸贏得十二部信任臣服。但十二部之外的其他部族,仍對他心有排斥,更偏向扎泰。
不得不說,血統當真是個好東西。扎泰便是毫無作為,有著漠北王室正統出身,就立於不敗之地。
當然,格圖也並非一定要做漠北王。只是身在王室,又得偏寵,身不由己。
他不爭,也被扎泰視為勁敵,一心除之。為了活命,他只能拼盡全力往前走。
同為皇室出身,不必細問,鬱承便明白格圖的境況,他直問道:“王子有何計劃?”
這是願意與結盟了。
也是,若是不願,也不可能冒這般大的風險出城。
格圖知機會難得,沒繞任何彎子,道出一有力訊息:“扎泰昨夜遇刺,身受重傷。”
什麼?
鬱承和沈長澤聞言心中大驚。
格圖將兩人的反應盡收眼底,繼續道:“行刺之人是南延五公主,被扎泰當場殺死。同時遇刺的,還有大將巴魯,直接身亡。”
“我安插在軍中的人,救出了五公主一貼身婢女,已護送她前往南延。待南延得知此事,兩國同盟必定土崩瓦解。”
“原來是四王子的手筆。”鬱承恍然,心中疑惑全解。
格圖輕晃著茶盞,嗅著茶香道:“眼下巴魯身死,扎泰重傷,是絕好時機。我與殿下兩相配合,定能一舉擊敗扎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