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承忙了一日,傍晚前,皇帝將他叫去了御書房。 “父皇。”鬱承衝御案後的皇帝見禮。 皇帝揮退宮人,書房裡只剩下父子二人。 皇帝打量著神色鬱悴的鬱承,緩聲道:“可都安排好了?” 鬱承頷首:“都安排好了,明日一早便可啟程。” 戰情緊急,一日一刻都至關重要。 皇帝沉嘆一聲,道:“此戰艱難,若有萬一,保全自身為緊。” 他們心裡都清楚,此戰勝敗難料。 鬱承看著皇帝,心有觸動。 邊關一旦破了,大昭也就危矣。而皇帝竟讓他保全自身。 鬱承喉中哽澀,紅了眼眶。 見他如此,皇帝也心中堵漲,想安慰鬱承幾句,卻不知該說什麼。 這麼多年,因著曹家隔閡,父子倆從未推心置腹過,許多話都說不出口。 最終,皇帝嘆聲叮囑道:“邊關苦寒,你傷勢初愈,帶幾個可靠之人在身邊侍候,切莫傷了身子落下病根。” “戰事要緊,身體也一樣要緊。” “謝父皇關懷。”鬱承有些激動。 皇帝又道:“你是太子,無需親上戰場,坐鎮指揮即可。” 邊關原本就有主將副將偏將等數十人,此次又有沈長澤幾人跟隨,領兵之人足夠。 “是。”鬱承啞聲哽應。 不是以前的客套之言,皇帝是當真關心他的身體安危。這麼多年,鬱承第一次體會到不加掩飾的父愛。 皇帝起身走到鬱承跟前,遞給他一塊純金令牌道:“這是朕的御令,可調動任何城池的兵將。” 鬱承接過,拿在手中似有千斤重。 想起鬱承的性子及過往行事,皇帝肅聲道:“戰場即殺場,軍令如山,若有不從令者,格殺勿論,切莫心慈手軟。” 慈不掌兵,情不立事。 這話周太傅曾對鬱承說過。 道理易懂,做起來卻無比艱難。 想到切身受過的教訓,鬱承握緊手中令牌道:“兒臣謹記。” 該囑咐的都囑咐完了,皇帝抬手,拍拍鬱承的肩道:“回去吧,早些歇息。” 鬱承應聲告退。 皇帝站在原地,望著鬱承的背影消失在屋門外,沉沉的嘆了一聲。 天將黑時,雨又下了起來。 靖安侯府籠罩在濃沉陰翳下,壽永堂中氣氛凝重。 “長澤啊,你定要多加小心,平安歸來。”沈老夫人抹著眼角溼潤,擔憂不已。 上次戍關,只是正常戍守,與漠北交戰也是輕打輕鬧。 可此次不同,稍有不慎,怕是…… 沈老夫人不敢往下想,心中憂痛難當。 沈母抓著沈長澤的手,泣不成聲。 沈長澤反過來安撫道:“母親別擔心,我會保護好自己,平安歸來。” 沈母強忍悲痛,抹了把眼淚道:“母親不求你建功,只求你平安。到了戰場,不要以死相拼,不要事事當先……” 甚至沈母自私的想,那麼多將領,多沈長澤一個少沈長澤一個都無關緊要。 可皇令難違。 “夫君,我同你一道去吧。”程錦初忍不住道。 戰場兇險,程錦初本不想再回去,可她又禁不住想起從前同沈長澤在邊關時的情景。 或許,再去一次邊關,他們能恢復如前。 且殺敵暢快恣意,比起吃人不見血的後宅,程錦初更願意在戰場上廝殺。 沈母一聽覺得甚好:“是啊長澤,讓錦初跟你去吧,身邊有她照應,我們也能放心。” 沈長澤扭頭看向程錦初,擰眉道:“你走了聞香醉怎麼辦?晏陽晏歡怎麼辦?” 程錦初本就不是將士,先前只是因隨父長在邊關,才跟著上了幾次戰場。如今她已回上京,頂著靖安侯夫人的名頭,再去戰場像什麼樣子。 “聞香醉有掌櫃,晏陽晏歡有我照看,不用擔心。”沈母苦言勸道:“長澤,就讓錦初跟你去吧。” 沈老夫人也道:“錦初有武功在身,總能幫襯些,將她帶上吧。” 沈母同沈老夫人左一言右一句,還伴著哭求,沈長澤拗不過,只得同意。 程錦初見他點頭,欣喜不已,趕忙回去收拾行裝,同晏陽晏歡告別囑咐。 徐令儀全程靜默的看著聽著,不發一語。 程錦初的盤算,她都知道。可程錦初卻忘了,他們終歸是要回到上京生活的,上京,才是她們真正的戰場。 從壽永堂出來,徐令儀以兒子想爹爹為由,將沈長澤拐去了菘藍苑。 送別之夜,她得在沈長澤心裡留下痕跡,讓他念念難忘。 天黑了好一會兒,鬱崢才回到王府。 雨下的太大,鬱崢走的又急,衣裳被淋溼了些,帶進屋一股冷寒之意。 姜舒見了急道:“快去溫泉池裡泡泡,彆著涼了。” 楮玉利索從衣櫥裡拿來寢衣,隨後退了出去。 鬱崢去了浴房,姜舒在軟榻上陪鬱子宥玩耍,沒有跟去。 兩刻鐘後,鬱崢穿著寢衣披著溼發出來,走到姜舒身旁坐下。 姜舒起身拿了棉帕,給他擦發。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