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年限不長,便可商量。逃難在上海的杭州士紳,幾乎沒有一個為胡雪巖所未曾見過,有交情的亦很不少,只要請胡雪巖出面寫封信,應無不成之理。
哪知道話跟他老婆一說,立即被駁,『你不要去驚動胡大先生。』她說∶『嚴進士同胡大先生一定有交情的,一封信去,說做好事,人人有份,房子定在那裡,你儘管用。到那時候,輪不著你作主,就能作主,也不能關起大門來做我們自己的事!你倒想呢?』
朱寶如如夢方醒,『不錯,不錯!』他問∶『那麼,照你看,應該怎麼
樣下手?『
『這件事不要急!走一步,想三步,只要穩當踏實,金銀珠寶埋在那裡,飛不掉的┅┅』
朱家老婆扳著手指,第一、第二的,講得頭頭是道∶第一,胡雪巖那裡要穩住,東城設粥廠的事,不能落到旁人手裡。
第二,等王培利來了,看他手上有多少錢,是現銀,還是金珠細軟?如果是金珠細軟,如何變賣?總要籌足了典屋的款子16ks。一路線上看書,才談到第三步。
第三步便是由朱寶如親自到上海去一趟,託人介紹嚴進士談判典屋。至於如何說詞,看情形而定。
『總而言之一句話,這件事要做得隱秘。胡大先生這著棋,不要輕易動用,因為這著棋力量太大、能放不能收,事情就壞了。』
朱寶如諾諾連聲。遇到胡雪巖問起粥廠的事,他總是以正在尋覓適當房屋作回。這件事本就是朱寶如的提議,他不甚起勁,胡雪巖也就不去催問了。
不多幾天王培利有了回信,說明搭乘航船的日期。扣準日子,朱寶如帶著義子去接到了,帶回家中,朱家駒為他引見了義母。朱寶如夫婦便故意避開,好讓他們密談。
朱家駒細談了結識朱寶如的經過,又盛讚義母如何體帖。王培利的眼光比朱家駒厲害,『你這位乾爹,人倒不壞。』他說∶『不過你這位義母我看是很厲害的角色。』
『精明是精明的,你說厲害,我倒看不出來。』『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王培利問∶『地方找到了沒有?』
『聽我乾爹說,有一處地方很象,正在打聽,大概這幾天會有結果。』
『怎麼是聽說?莫非你自己沒有去找過?』
『我不便出面。』朱家駒問∶『你帶來多少款子?』
『一萬銀子。』
『在哪裡?』
王培利拍拍腰包,『阜康錢莊的票子。』
『圖呢?』
『當然也帶了。』王培利說∶『你先不要同你乾爹、乾媽說我把圖帶來了,等尋到地方再說。』
『這┅┅』朱家駒一愣,『他們要問起來我怎麼說法?』
『說在上海沒有帶來。』
『這不是不誠嗎?』朱家駒說∶『我們現在是靠人家,自己不誠,怎麼能期望人家以誠待我?』
王培利想了一下說∶『我有辦法。』
是何辦法呢?他一直不開口。朱家駒忍不住催問∶『是什麼辦法,你倒說出來商量。』
『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們人地生疏,他要欺侮我們很容易,所以一定要想個保護自己的辦法。』王培利說∶『我想住到客棧裡去,比較好動手。』
『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們人地主疏,他要欺侮我們很容易,所以一定要想個保護自己的辦法。』王培利說∶『我想住到客棧裡去,比較好動手。』
『動什麼手?』
『你不要管。你只要編造個什麼理由,讓我能住到客棧裡就行了。』
『這容易。』
朱家駒將他的義父母請了出來,說是王培利有兩個朋友從上海來找他。[奇+書網…QISuu。cOm]
在家不甚方便,想到客棧裡去住幾天,等會過朋友以後,再搬回來住。
朱寶如夫婦哪裡會想到,剛到的生客,已對他們發生猜疑,所以一口答應,在東街上替王培利找了一家字號名為『茂興』的小客棧,安頓好了,當夜在朱家吃接風酒,談談身世經歷,不及其他。
到得二更天飯罷,朱家老婆拿出來一床半新半舊、洗得極乾淨的鋪蓋,『家駒,』她說∶『客棧裡的被褥不乾淨,你拿了這床鋪蓋,送你的朋友去。』
『你看,』忠厚老實的朱家駒,臉上象飛了金似地對王培利說∶『我乾媽想得這樣周到。』
其實,這句話恰好加重了王培利的戒心。到得茂興客棧,他向朱家駒說∶『你坐一坐,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