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直到這一刻,我們才知道,同父異母的我們……竟是如此互相思念關懷著……
“安安……”從亭姐姐的懷中抬起頭,尋聲望去。
黑色的錦袍勾勒出冷冽的氣質,一根白玉簪端正的插進發髻,清冷的雙眸竟然是一片死寂。
手輕輕撫上他那清瘦的面頰……
是怎樣的變故……
讓我再也看不見那日陽光下青春飛揚的少年了呢……
看著他的雙眸突然起了震盪,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慌忙放開手。哽咽的說,“恆哥哥,瘦了呢。”
“安安也變了好多。”恆哥哥眼中竟流露出一絲難過。
“是啊,我們都變了。”望著那雙曾經都是寵溺的眼,我輕嘆。
我們都變了,經歷了這麼多,滄海桑田,我們都長大了,我們誰都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回不到……我無法再扯著你的袖子撒嬌,你無法再說,“安安,湛恆只喜歡你一人可好。”
心底在流淚……
無關愛情……
只是哀悼那麼沒有負擔的相處,那麼純粹的愛,竟是再也沒有了呢……
“齊湛恆,你這中軍大帳佈置的不錯啊!”沉穩威嚴的聲音,不必回頭,我也知道是慕飛涵。
掀開門簾,自信的移動腳步,像回家一般走進來。
其實我一直很奇怪,慕飛涵究竟給守軍看了什麼信物,竟然能讓我們一路暢通無阻。
心中隱隱覺得,他的身份,呼之欲出了。
“皇……”恆哥哥臉色微變,竟要跪下……
“不必多禮,我們還是以兄弟相稱吧。”慕飛涵伸出手,及時攙住要行禮的恆哥哥。
“是,三哥。”恆哥哥和慕飛涵眼神交換,躬身站好。
“湛恆!”又一道粉色的身影撲了過來,苦笑閃身,沒有錯過恆哥哥微微皺起的眉頭,沒有錯過亭姐姐眼中不容錯辨的憂傷。
玉落,玉落,恆哥哥該是亭姐姐的,因為從小到大,亭姐姐一直都深愛著……
旋即又否定了自己荒謬的想法,我這樣想有什麼用呢……我又有什麼資格去左右他人呢……
“湛恆,一路顛簸來見你,可把玉落累壞了。”沒有見到恆哥哥的笑容,玉落不依的挽住恆哥哥的手臂,嘟起粉嫩的小嘴。
恆哥哥沒說話,目光如炬,只是看向我,像是說,安安,給我一個理由,拒絕玉落。
像是說,安安,我還在等你,可我還是你唯一的恆哥哥了嗎?
不敢對視,目光閃躲,我突然好恨這樣的自己,我不該出現在恆哥哥的生命裡,面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錯愛,我除了閃躲和拒絕……除了傷他的心……竟是什麼也沒做過……
不敢看亭姐姐傷心的雙眸……
我只能閃躲……
目光突然撞進一潭幽黑深沉,怔了一下,那樣警告的眼神,是慕飛涵吧……
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個不再心虛的出口,我也直直盯著慕飛涵……不退縮的眼神……像是對他說,你憑什麼警告我?
是夜。
夜幕深沉。
偷偷溜到滄海邊……
聽人說,月光下的大海是最美的呢……
海水輕輕拍打岩石激起片片水花……
李蘊庭,你也是這樣想的麼……
“他已經死了。”背後一步的距離,恆哥哥的聲音。
“他沒死。”回過頭,怔然於他眸中的心痛……
“你決定了,你愛的是他?”自嘲的聲音,夜涼如水。
“嗯,原諒我,恆哥哥。”努力平靜自己的語氣,天知道我此刻有多唾棄自己的自私……若是易地而處,我又真的能原諒並祝福麼……
“那日,你同他一同去聖凝國,我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只是自信的以為我很快就會去找你,霸佔你全部的心思全部的時間,可我確是沒有做到……”恆哥哥停頓了一下,眼神飄向滄海,“兩年前留下的決定,讓我永遠失去你了麼……”
心痛於這樣的男人,明明不是他的錯,明明是家裡慘遭劇變,卻什麼都不肯埋怨,只是自責……那兩年沒有陪我……恆哥哥……安安不配你如此對待的……不配……
“齊伯伯和齊伯母他……真的是清宮做的麼……”說實話,直到今天,聽過那麼多流言,我仍不相信是清兒所為……
“安安,這件事,湛恆不希望你也捲入其中,所以,不要再問了好麼?”恆哥哥的眸中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