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真正的勇氣?不是一時熱血衝頭的無畏無懼,也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莽撞,而是明知刀山火海,也依然不懼的鐵石心腸,就像高峰現在這般,一次次的將要人命的療傷藥液塗抹到自己血淋淋的傷口上,又一次次在地面上翻滾哀嚎,並非不想剋制,而是痛楚超過極限後的自然反應,就像神經反射。
高峰時不時的慘叫哀嚎已讓蜘蛛們免疫,不管他叫喊的多麼洪亮悠遠,也不湊過來多看一眼,就連小東西也坐在一邊,就像看錶演一樣,眉飛色舞的看著高峰打滾,唯有飄渺始終站在高峰不遠處,安靜的觀察他,隨時準備送上下一次的植物根莖。
每每從那讓自己骨子裡都恐懼的痛苦中清醒過來,高峰就像經過一次漫長的生死輪迴,短短十分鐘的痛苦,得比一輩子都難熬,好在不管再難熬,也有熬到頭的一刻。
當他因為出汗,而出現脫水徵召的時候,所有傷口都修補完畢,從最後的痛楚清醒時,高峰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所有的植物根莖碎屍萬段,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
蜘蛛們進食的速度已經減緩,怪獸卻只吃了不到四分之一,還有大量的血肉等著蜘蛛們吃下一頓,高峰勉強不再害怕大腿的傷口崩裂,想要立刻站起來卻不現實,但他不想在這裡待下去,那盤橫在心中越來越強烈的危機感,就像無形的鞭子鞭撻著神經。
按照道理來說,怪獸的血肉對蜘蛛有顯而易見的好處,大花吃飽之後,詭異花紋的蜘蛛皮有著肉眼可見的變化,原本滿是毛孔的面板上,生出密密麻麻的小顆粒,相互擠湊在一起,形成一條條猶如蜈蚣的堅硬紋理,若是持續下去,蜘蛛脆弱的防禦將能得到很大的改善。
而高峰本身還需要時間做最後康復,直到能夠重新站立奔跑,重新找回最佳狀態,兩種形式都在證明同一個理由,那就是留在這裡一段時間,但危機感越來越強,頭頂的無形烏雲猶如巨大泰山,沉甸甸懸掛。
“小東西,你讓大花將這傢伙的肉弄下來帶走,能帶多少帶多少,快去……。”
高峰將小東西打發到大花那邊,自己看向飄渺,卻忍不住臉頰發燙,飄渺與少女一般模樣,全身卻一絲不掛,女人該有的地方全都有,甚至比絕大多數女人更加出色,難免會讓他口乾舌燥。
“麻煩你帶我去泉眼……。”
不等高峰說完,已經恢復不少的飄渺猶如清風將高峰捲走,眨了一下眼,高峰整個人便泡到了泉水中,冰的他全身一顫,隨後將身體裡最後一點暗自發燙的灼熱也消除的一乾二淨。
高峰最終還是沒有決定過夜之後再走,對他來說,夜晚要比白天更容易趕路,至少光線並不比白天差,而那些習慣白天獵食的兇獸也會安頓下來,唯一要在乎的問題是,他們應該朝那個方向走?
毫無疑問,最明確的方向應該是無限森林,只有在無限森林,高峰的感知才會被接納,從而能在很遠的地方規避危險,但高峰卻發現,每每想要回到森林時,總會心驚肉跳,不是一次兩次,而是每次。
這讓高峰確定,如果返回森林,可能會與那無形的危機碰個正著,任何不確定性都是高峰所厭惡的,他不想將自己活著群體的命運寄託在那不知所云的運氣,任何可能的危險都必須儘量規避。
小小的隊伍走出了只度過一夜,卻幾經驚險的丘陵峽谷,走向茫茫草原,隊伍中少了斑點和紅牙,多了飄渺,高峰腿傷未好,騎著大花走在隊伍中間,飄渺則當仁不讓的走在最前面,在野外,飄渺的兇焰表露無遺,左近窺探的生物全都像受驚的兔子,紛紛向遠方逃竄。
高峰的目的很簡單,從百萬獸群中間穿過去,倚靠著無數的野獸,將危險儘可能的隔離,讓獸群的數量,來迷惑未知的襲擊者。
高峰已經知道那隻襲擊山谷的怪獸為什麼出現,恰是他烘烤肉食的香味兒引過來的,實力越強大的生物,對食物越挑剔,而烤肉的香味即使相隔幾十公里,遇到嗅覺靈敏的生物,也依然能被嗅出來。
這隻怪獸找過來絕對不是偶然,能給高峰帶來絕大危機感源頭可能就在這隻怪獸身上,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這強悍的怪獸並不是獨立的,而是群居的,越是強大的生物,繁殖力就越低,對於群居的強大種族來說,任何一個個體的死亡都是無法接受的,那隨之而來的就是絕對的報復。
高峰的想法在他們離開山谷幾個小時之後兌現,天地之間傳來一陣沉悶的轟鳴,在高峰來時的方向,巨大的土黃色雲朵在夜幕露出一線的時候,緩緩升長天空,向更高處攀升,不多時便被夜晚的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