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拍得氣都喘不上來。
“父皇,兒子是不是你養的?”得了張嘴的空,他就嚷嚷一句。“譁”,一個浪頭拍過來,沒氣了。等水退下去,他衝著地面“呸”了一口,又來一句:“娘啊,你在天上也不管管呀,父皇這是要淹死兒子呀!”“譁”,又一個浪頭拍過來。他又閉嘴了。
眼見著江水淹到了肚臍。
李斯呆不住了,他誕著張老臉,湊到前邊說:“皇上,可別出了事兒,公子他……應該長教訓了!”
嬴政板著臉不說話,眼皮都不撩他。李斯只好訕訕地笑笑,隱到後邊去。
蒙毅站著不動,眼裡只有一陣陣湧起的浪潮。人家父親教訓兒子,別人還是不插話為好。話說,這浪潮真是撩人啊!哪個不懂什麼叫壯懷激烈,就來錢塘觀潮好了!對,有機會帶蒙不棄來看看,蒙家人的胸懷和氣勢當如這大江大潮!
又是一個浪頭湧過來,眼見著要淹到胸口了。
趙高“撲通”跪下,大聲乞求:“皇上,放了他吧!”
皇上還是不吭氣,只是動了一下眼皮,趙高起來撒腿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喊,“快,放人,放人!”聲音撕裂了一般。
軍士們這才敢把胡亥鬆開,生拉硬拽地把他扯到岸上。
看著躺在地上如落湯雞一樣掙命的兒子,嬴政問:“好受嗎?知道惜命了嗎?”
胡亥說不出話來,一個勁地往出咳水。
“好了,帶他去換衣服!”
兩個扈從得了旨意,把胡亥從地上拖起來,像架俘虜似地把他弄下去了。
“小兔崽子!”嬴政回頭仍不解氣地罵了一句。
這時,有飛馬奔來,到了皇上近前,那人翻身下馬,蹬蹬蹬跑過來,雙膝跪下,手上託舉著一卷竹簡。
蒙毅看了皇上一眼,往前走了兩步,拿了過來。
“蒙毅,你念吧!”
蒙毅遲疑了一下,開啟一看,心下就是一驚。他湊近了,壓低聲音說:“皇上,上黨郡的那夥盜賊現在鬧出新名堂了,他們自稱‘抗秦聯軍’!”
耳力甚好的李斯精神一凜,他扭頭看向皇上。只見皇上繃著臉一言不發,只是注視著遠處一波高過一波的浪潮。
蒙毅又說:“奏報說,他們現在在太行山一帶活動,與官軍數次交手,互有傷亡,在當地鬧得沸沸揚揚!”
嬴政露出一抹不屑的笑,眼神始終望著湧起的潮水,他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來:“殺!不擇手段!一個不留!”
小寒聽說這件事已經是第二天了,她也是膽戰心驚。“抗秦聯軍”這個詞她聽都沒聽說過,難道歷史改變得已經面目全非了?
她很害怕那聯軍裡邊真的有大棗哥吳廣,也很擔心他們這夥人的前途。
如果只是搶搶東西,做個車匪路霸,朝廷會收拾,但收拾的力度不會像今天這麼大。一打出“抗秦聯軍”的旗號,她就想,完了完了,太蠢了,治安事件要演變為政治事件了,這是明擺著向老虎頭上撥毛來了。也不知那領頭的人智商幾何!
“小寒,去做一碗爛麵條,今天不想吃別的了!”
“只擱油鹽?雞湯還要嗎?”看著眼圈發青的皇上,她問。
嬴政搖頭,砸吧著嘴說:“去吧,只擱油鹽!”
過一會兒,爛麵條煮好了,她端著托盤進來,卻看見嬴政趴在案几上睡了。旁邊是看了一半的奏摺。
她看了一眼旁邊伺候著的梁辰,悄聲問:“一晚上沒睡?”
梁辰輕輕點了下頭,又豎起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寒只好緩緩地起身,又躡手躡腳地倒退著出去。臨出門看了眼堆成小山一樣的奏報,她無奈地搖搖頭。
這年頭,做皇上是個體力活啊,光是一卷卷的竹簡,拿起來放下,就跟練舉重似的。
接下來,他們要繞道二三百里去會稽郡,因為水太大了,不能直接過去。皇上說,去了以後,他們要一起上會稽山去祭拜禹帝,在那裡稍做停留,然後才向北返。
想一想,從咸陽出來,就這樣舟車勞頓,有時候看見小夥子胡亥都像一個傷了水的茄秧子,何況心裡總是裝著事兒的嬴政呢?
唉,希望接下來平安無事吧!
她知道這有點奢望,可是,她真不敢想,萬一大棗哥真的在那聯軍隊伍裡,那不就是死路一條嗎?
………
當小寒這個穿越人在這裡憂心忡忡,無計可施的時候,會稽郡卻有人在歡呼雀躍。
雀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