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我的床鋪那裡,看到連宋熊抱著馬默言睡得正沉,覺得好笑,幫他們拉了拉毛毯,我慢慢地躺在旁邊。月光隔著窗欞灑進來,映在馬默言熟睡的臉上,安靜的像是無慮地嬰兒般。輕輕地將手撫上他的頭髮,他感覺到動靜,蜷縮了□軀,半睜著眼睛看了下我,伸手虛晃著想來拉我一下,但很快又沉睡過去。
連宋倒被馬默言的翻動弄醒了,迷糊著眼睛看到我,立刻清醒過來。
他隔著馬默言坐了起來。“清酒,你怎麼還不睡?”
“噓。”我伸出食指,放在唇邊,然後雙手合掌做了一下休息的動作,重又躺下。連宋看我躺下自己也躺了下去。
我閉上眼睛浮在眼前的卻是剛剛黑暗中,林鯨圈起我時那雙灼人的眼睛。不免臉皮發燙,翻個身過來卻覺得臉上有熱氣撲來,睜開眼,連宋竟然不知什麼時候擠了過來,胳膊撐著腦袋定定地看著我。狹小的空間裡,我一著慌想要罵他,卻聽得“噓”的一聲。然後按住我的腦袋把我按枕頭上,壓低聲音說:“趕緊休息,這幾天你吃不好也睡不好,還鬧騰?躺哪兒不是都一樣?”
我氣結,轉了個身子側過去面對牆閉上眼睛。
“清酒,聽說,聽說於小然喜歡林鯨了很久。”連宋在我背後期期艾艾地說。
心裡一絞,疼痛滲入血液,我咬住下唇。我怎麼會不知道,林鯨認識的每一個人,做的每件事,我都清楚。況且,是大名鼎鼎的於小然,江城高中畢業的高材生,誰人不曉呵。於小然是高我和林鯨一屆的學姐,據說林鯨在高一那年開學初插班進江城中學的。林鯨早上到學校時,於小然正好是紀檢小組的成員。林鯨當時沒有佩戴校徽,自此便被眼高於頂的於小然盯上。於小然家境良好,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高一入校迎新晚會上一舞梁祝驚為天人,後來長達半個學期裡新生都在討論學姐於小然的名字。這個女生成績優異、為人良善,如果沒有林鯨,她便是我夢中想要變成的模樣。而現在,她是我第一次為自己不是別人而憂傷。不管是誰,只要不是李清酒便好。那樣便不會喜歡上林鯨,便不會與高傲美麗地於小然成為情敵。便不會以落荒而逃的姿態苟活於世。
於小然喜歡了很久,那我李清酒呢?我又算什麼?林鯨拿著定情信物來向我求婚的時候,付出的是生命的力量。我入得相思門,等盡了天荒,卻換得親眼目睹他為別人披嫁裳。林鯨,我的是心屬於你的,我只是暫時借來寄託,結果最後卻釀成了我的心魔。我捂住胸口,沉默無語。
連宋看我半晌也不出聲,以為我睡下了。他把手按在我的肩上,在我身後發出一聲緩緩地嘆息,這嘆息輕微到幾不可聞,但卻令我難安。
“其實,我有時候又有些恨你,討厭你。為什麼你不能轉過身來看看,看看我在做什麼?”連宋語氣平淡,卻又包融了壓抑不了地痛苦。
“這幾年來,我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大一那年,因為林鯨他們初次接觸尸解,心理難適。林鯨有近兩週都吃不下東西,人整整瘦了一圈。你焦急難耐、跟著緊張。知道你本就膽小,停屍房清冷陰森,你日日遠遠地站在路口等他,問他胃口如何,想不想吃東西。我躲在旁邊的樓道里,安靜的看著大榕樹下你和他的身影,惱恨得一拳錘到牆上,血淌滿手。”
連宋說到這裡戛然而止,仰躺著嘆了口氣。我心有所動,恍然記起那年的事。林鯨沒有胃口,吃得極少,於是我天天逃課跑去菜場買清素的菜去連宋的家裡做,然後裝到保溫飯盒裡帶給他。連宋的爸爸為了方便他念書,在離我們學校幾站地的高檔小區買了套房子給他。可是連宋幾乎沒有在裡面住過,反倒是那時為了要給林鯨做飯,那裡才算是正式開了火。當時,連宋手上的傷只讓我顧慮的是他還可不可以踩單車載我去買菜這件事,壓根沒有想到原因竟然是這樣。
心裡有些愧疚,想要扭過身來跟他說對不起,他卻在黑暗中自顧自地又開始說話:“清酒,你還記得高中畢業時我開車去林鯨家嗎?其實那時,我回家是為了再幫你取一身衣服,沒有想到,回來時,你已然換上了林鯨的T恤。真是可笑,我為什麼就偏偏要晚一步?”
“大二的暑假,我們去體育中心遊泳,你看見林鯨和於小然一起站在門口等我們,臉色登時就沉了下來。後來,還沒開始遊,於小然就離開了,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打電話到於小然家的店鋪裡,一口訂了五十盒快餐。那五十盒快餐最後吃到我都要吐了,因為我爸懲罰我必須要把它們吃完才能再給我零用錢。還有那天晚上,是我扎爛了你的單車車胎,本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