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沾了旁人聽不出來的諷刺:“是麼。”
她托住酒瓶,緩緩向他面前的杯子倒酒。
她與他相距咫尺,這麼近的距離,她轉頭,那雙天然含情的眼睛同他對視:“我想,裴總您一定不會為難我吧?”
倒酒的手隨話音一同落下,杯裡的酒剛好倒滿,一滴不多。
所有人都在等他下一步動作。
裴行舟看著這杯酒。透明的水晶杯,裡面的微黃液體一圈一圈漾著,像極了包間裡,眾人此時不安的內心。
他忽然覺得可笑,食指指尖在杯身輕輕一彈,發出並不悅耳的沉悶聲響。
液體隨著震動盪出幾滴,落在桌布上很快暈開,形成一片深色。
他說:“為難怎麼,你受得住麼?”
寧語遲嘴角的笑容一僵。
在場無一不是人精,立即嗅到對話中的危險。
老賈心都要跳出來了。裴行舟是什麼人,年紀輕輕,心性沉穩,其手腕之狠辣,就算沒親自見識過,也都聽人說起過。
還沒人敢得罪他。
他站起身,正準備上前替寧語遲說情,主位上的男人忽然開了口。
“酒就不喝了。夜裡開車,不方便。”
一句話,輕輕撥正今夜所有撫亂的曲。
宴席上的人重新舉杯,用新一輪熱鬧蓋過方才的所有不愉。寧語遲在換盞聲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這一瞬的嘈雜讓人恍惚,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
這樣也好,她方才去敬酒,為的不就是這個結果?
她讓自己笑出來,她理當是笑的。敬了裴行舟,何總也不能落。
右手執起酒杯,左手托住杯底,她笑意盈盈:“怪我這胃不爭氣,倒惹您不快了,我敬您一杯,您可別怪我。”
話說得漂亮,何繼偉當然愛聽。
他端起酒杯:“我也是事先不知情,妹妹別見怪。”
就這樣揭過這頁,一切重歸平和。
酒過三巡,包間裡煙燻霧繞,寧語遲燻得頭疼,藉口去洗手間透氣。
水龍頭出的是溫水,這溫度讓她心煩。為什麼不能是冷水,冷水讓人心靜。
抬起頭,鏡子裡的女人嫋娜娉婷,美豔不可方物。
方才在包間裡,別人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他答純的,聽話的。
都是與她不符的標準。
男人就是可笑,上床時恨不得要她的命,下了床卻說自己不喜歡這型別。
她勾了勾嘴角,離開洗手間。
回去的走廊上,意外地看到一個人。
壁燈昏黃,籠住他頎長身材。他單手揣進口袋,倚在牆上靜靜抽菸。
赫然是裴行舟。
她的心高高懸起,穿了這麼多年的高跟鞋,在見到他的一瞬間,才發現自己踩得並沒有那麼穩。
她想轉身回去,等他抽完這支菸。不知是不是感應到了她的視線,他偏頭看了過來。
此時再走,像在故意避他。
她佯作淡定,鼓起勇氣向前走,用盡全身力氣去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