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火翼展開,蘇景向上飛起,把自己從猩紅泥沼中拔出,跟著心念微動,直飛天空高處,由此他得以鳥瞰赤土……
凡間時候,大洪治下西南地方有一處湖景大是有名,那座湖喚作‘沉玉湖’。
沉玉湖方圓千里,佔了三個‘難得’,一是此湖相依大山,山勢斜傾向湖面,攀臨峰頂即可鳥瞰大湖全景,千里水色盡收眼底,瑰麗自不必說;
第二個‘難得’是湖水清亮異常,水質遠比其他江河湖川更清澈,浩浩湖光於清澈中透出亮麗;
第三個‘難得’就是真正的‘難得’了,湖底不平整,星羅棋佈、分佈了大大小小數百難探其底的深坑,湖底坑小的幾十丈方圓、大的數十里規模,而湖水又清澈異常,自山頂俯瞰,湖底平整地方湖面淺青,湖底陷坑處從上望去顏色深碧,彷彿大大小小的碧玉沉入湖底,一座湖,無數斑、幾重色。
沉玉湖因而得名……此刻蘇景眼中赤土,又何嘗不是另一座‘沉玉湖’!
大地無垠猩紅無邊,但紅得並不均勻,人在高處放眼望去,沉紅色的大地上,一塊又有一塊明紅的巨斑,那是一座座規模巨大的沼澤泥潭。
紅色的池沼。
蘇景真就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抽緊、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因他能夠辨識泥沼中散出的奄奄氣息,能夠感受到泥沼中曾經存在但現在幾乎散盡的光熱本元……他能想到雜沉此地那些殷紅、難看的‘斑’曾經是什麼。
曾經它們都明耀萬萬裡,曾經它們都溫暖座座凡間世界,曾經它們都為光熱之源都是生命之根,它們都是高懸天際的太陽啊!
如今都墜落了,變成了一片稀爛的紅色泥巴。
“人身修持?少見得很啊。”
忽然,一個蒼老聲音傳來,語氣中帶了些戲謔意味。
蘇景心中一驚,莫名來到這個地方,乍見震撼景色心神為之所奪。但本能中的戒備始終都在,根本沒能察覺此間還有生命跡象,直到對方出聲他才發覺另有人在。
“莫驚慌,過來吧。飛快點。”老人的聲音再次響起。正西方向。
這世界漫天漫地的殘敗死陽,再明白不過的‘金輪冢’,又難怪自己會領受到那麼悲涼、沉重的氣意,但這片墓地究竟是如何成形的?是專門有人獵殺驕陽又或其他什麼緣由?不久後相見的究竟是敵人還會同宗?蘇景心中全無把握。
常理以論,他是先入一座大驕陽、再中了土屋木門上的禁制落入這座可怕化境,既有驕陽在外,必是金烏的設計。可是這世界的情形太詭異,也說不準它就是個獵殺金烏的陷阱。心中惴惴,卻又不敢不察。
不過很快蘇景就想開了,真要是陷阱。自己掉進這片化境就已經中伏了,想要安然離開總得走上這一遭才行……
蘇景展開雙翅向著西方急行而去。
飛行一陣,蘇景心咒轉轉,背後先是金光崩散繼而風雷匯聚,靈活善變的天都火翼換做精擅急行的烏羽雙翅。另外地面上一道道‘泥沼’中尚有餘燼未熄,蘇景再配以金烏萬巢咒法,於疾飛中再做穿空遁。可即便如此,他仍是飛了整整九十天。
這片世界實在太大,與之相比中土世界乾脆就是一粒塵埃。其實仔細想一樣也就不奇怪了,若這世界不夠浩大,又怎可能掛起這麼多殘碎死陽。又怎可能容得這麼多摔落腐朽的陽沼。
到得第八十一天,蘇景面前的景色終於變了:沉黯、黑暗。
西方籠罩於是沉沉暮色中,這裡的天地不再猩紅,西方是黑天。
是黑夜,絕非墨色,這其間的分別蘇景再清楚不過。
終於不再是平地與泥沼。西方地勢急變,夜色中重重巨山拔起,崇山峻嶺向著更西更深處綿延而去……
西方的夜色當是法術使然,與猩紅世界界限分明,就在黑暗與猩紅的交界前。身著金色衣袍的老漢箕坐在地,低垂著頭。
與衣著無關,甚至無需真識相探,只一見此人蘇景心中就能夠篤定:他是金烏!
陽火間的勾連、冥冥中的認知,沒什麼具體道理可講但絕不會錯的,蘇景就是知道對方是真正的天陽神物,三足金烏。
蘇景鬆了口氣,據陽三郎說,金烏之間鬧脾氣打架是有的,但真正的同族相殘這種事絕不會發生,之前‘陷阱’疑慮一掃而空。
只是在知曉對方為‘同宗’同時,蘇景心中還多出一股難以言喻地詭怪感覺,這頭金烏……不對勁啊!
前輩金烏化作老漢,且還是個患病的老漢,以中土凡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