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想看這場好戲、太想看這個笑話了,全不在乎會因此塑造出一個對巫靈恨之入骨的高手。高手也要看怎麼去比,在同輩巫家眼中金簡兒的本領卓絕,在夜梟看來依舊是個笑話。
金簡兒全不理會夜梟言語,瘋魔般窮追猛打。
這五百年經歷,其實都在當年為金鈴兒解除祖罰的‘條件’中,金簡兒不是不知道這一重,可她也曾真的以為巫靈已經放過她了,她真的以為噩夢提前結束了,全沒想到自己以為的希望竟是絕望,沒想到就在自己以為還有將來時原來早已永墜沉淪!
這其間的落差實在太大,希望到絕望只在一瞬之間,金簡兒受不了。
直到夜梟再次笑道:“小天寶就快死啦!”一句話彷彿驚雷入耳,金簡兒住手,愣愣望著巫靈,片刻呆滯片刻回神隨即外臉醜陋的漢子嘶啞追問:“你仔細說。”
“小天寶在人間時候橫行霸道也就算了,飛昇天外後依舊脾性不改,可仙庭又是什麼樣的地方?他那脾氣,上去後短短兩千多年,得罪了無數仇家。不止得罪外人,他上去後連咱們本門巫山大堂的賬都不買。一來二去鬧僵了,兩千年前就把他開革出宗。小天寶早就孤魂野鬼一個,處處喊打四面楚歌。誰知道他還能活多久。”
夜梟收斂翅膀重新跳回地面:“要我說啊,他死了是活該。他不死算走運……他要是死了可沒人給他報仇;他要是沒死也永遠等不來幫手。”
金鈴兒若死了,姐姐為他報仇;金鈴兒若能撐下去,姐姐會去助他、救他。
但無論報仇還是相助,都有個天大前提:金簡兒須得飛仙、須得足夠強大。
除了循序漸進、中規中矩的巫法修行,她身上揹負的‘只要我甘心接受,別人憎厭一分,修為便能增長一分’詛咒也是大好助力。甚至‘喧賓奪主’,這助力給她增添的修持遠勝於規規矩矩的巫法修行。
再次沉默。仍是片刻,忽然歪臉醜漢眼淚長流,再不發瘋了。他須得修行、他要繼續仍人憎厭而且更加努力的惹人憎厭並坦然接受,因為天外有個小鈴鐺正孤軍奮戰。
醜漢的眼淚和其他人的淚水沒什麼不同,都是滾燙的,可即便醜漢滿眼悲慟,即便他熱淚滾滾,他的樣子還是不會讓人心生一絲憐憫,只有討厭、討厭、討厭。
巫靈大笑飛天去,難聽笑容響徹整座凡間。這世界所有人都是巫家弟子。聽得巫靈狂笑所有人都慌忙俯身做大禮叩拜,整座天地間唯獨翠衫紅裙歪臉醜漢立而不拜!
夜梟笑聲散去時,金簡兒抹去眼淚時。醜漢依舊、惹人憎厭依舊、不知廉恥依舊……她是這世界上最不辨美醜最惹人憎惡的人。
寒暑輕賤,又是二十五個甲子過去,金簡兒成功突破了巫法成聖的最後一關,可她的昇仙天劫遲遲不來。沒有那重劫數,本領再大也無法昇仙、也不可能去天外尋找自己的兄弟。金簡兒不知問題出在何處,她能做的只有繼續修煉,不斷增長修持提高自己,盼有天能迎來自己的劫。
金簡兒不曉得,因巫靈始終不曾對她明言:以巫家法度。她永遠不可能昇仙。
小小花容魂魄入主男子之身,陰陽顛倒在前;‘血親剝皮換命’之咒所有天怒都落在金簡兒身上。早傷天和;‘憎厭一分修為精進一分’則是巫法中的邪詭術,偏離巫家大道。修習此法能成就凡間兇徒卻不存飛仙希望。
三重枷鎖,隨便哪一重在身她都只能永留人間!
巫靈早知如此,所以這場戲才格外的好看啊。
更要緊的,那個小小花容身上幾重詛咒都是它親手加持,金簡兒真正的身魄早被煉成靈丹吞服,還有一重‘我願承擔所有刑罰只求弟弟身上祖罰破去’的自願‘交易’存在,是以巫靈隨時可以奪去金簡兒的修為化為己用。
金簡兒在巫靈眼中,就是一顆可以永無休止增長的果子,隨時可以採摘去,且‘奪元’與修為本領無關,即便有一天金簡兒強大非常、比著巫靈更強百倍千倍也沒用,因這一切都是‘交易’,寫進了天條中的‘交易’,巫靈來奪元時候她全無抵抗之力。
金簡兒不知內情,可一切也都是她自願的,當初那一重重條件她全都點頭說:願;
巫靈沒說過一句謊,它對金簡兒說的皆為真,不過隱瞞了一點點真相,是騙人但未說謊,不說謊即可成術;
巫靈並不想放過小天寶金鈴兒,但它當初若不為金鈴兒解咒或者事後出手擊殺,就是主動壞了這場交易,非但吃不到‘果子’反還要受反噬。
‘果子’隨時可以吃,巫靈不著急。那可是寫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