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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二章 三十賦,稍稍鹹

笑著。方先子卻愣住了。他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在夢魘與現實之間搖擺,那界限於他來說越來越模糊了。

定一定神,方先子終於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真的是和師叔祖匯合了!

下一刻方先子笑了,任誰都能看出他笑容中透出的歡樂,可他的目光依舊是沉黯的。得遇故人的喜悅,與心底積攢下的厚重陰霾,兩者之間並沒什麼關係。

“弟子方先子拜見蘇師叔祖。”聲音有些乾澀,方先子掙扎著想要起身行禮。

“快免了吧。”蘇景搖手,示意他繼續躺著:“我和蒹葭先生談過了,知道你飛仙后吃了許多苦。”

只在一瞬間,方先子的神情變化複雜,他本在笑,可是笑容裡的歡愉突然就被痛苦取代,而剎那過後,笑容散去、笑紋中藏蘊的一切神情都隨之消失,他的目光沉沉,面色平靜地好像一塊冷冰冰的石頭。方先子搖頭:“弟子不怕吃苦,只是沒想到仙界居然是這樣的……這是?”

他說話時候,蘇景開放了洞天,十里碎石外的景色盡收眼底,四面八方、數不清地封仙彼此殘殺。先是捨身忘死地爭奪再捨身忘死地衝向邪廟,最後被護篆或者葉非等人無情斬殺。

三言兩語,蘇景把外面的情形、現在的處境給方先子講了講。

道佛妖鬼星五方勢力爭奪、中土群仙匯聚並肩、萬千仙家或發瘋入戰或退後觀望……少年人只要想一想就會熱血沸騰的景色。真正的大場面了。

若是以前,以方先子的性子必是又激動又忐忑。握劍的手說不定都會有些微微顫抖。可現在方先子全無反應,只是漠然應道:“就是這樣子了。”

仙天,就是這樣子了。

看似無所謂,其實是深深的迷惑,四方頭想不通,仙天怎麼可能會是這個樣子,凡間時候多少美好向往,多少迷人憧憬啊……若仙天是這個樣子。哪又何必修行,我修得大道於心於身,這才有了飛仙的資格,可飛上來、成了仙才發現我之道根本就是個笑話!

這樣的迷惑,中土修行正道上來的弟子人人都會有,但大家的性情不同經歷不同,方先子的‘惑’最重,已到了‘亂道’的程度。

“你怎麼不問呢?”蘇景問方先子:“我還等你說‘請師叔祖解惑,為何……’我想給你說說都不知道怎麼開始。”

方先子心道亂了,但老實人永遠是老實人。眨眼睛,不知道該怎麼應。

“可惜賀餘師兄不在,我不太會講道理。隨便聊聊,對對錯錯的不要緊,你姑且一聽。”蘇景笑,現在外面戰事穩當,乾脆把方先子帶到了外面。

外面方先子熟人不少,見面後少不得笑著招呼一聲,蘇景扶著方先子,說道:“蒹葭先生學問大不大?對著一屜包子條做三首‘十八褶賦’應該沒問題。”

蒹葭先生從一旁搭腔:“小看我了,三十首都不在話下。差不多每首都入典籍,傳唱幾代人應該問題不大。”

蘇景笑道:“大好學問。大好才情,才有了大好詩詞。若蒹葭先生不是修行之人,憑他才學在人間博個美名不難,博個功名不難。”

蒹葭老頭又來笑著搭話:“不瞞你們,我在凡間有功名也有美名,遊歷時候化名為之,還在幾座大書院開課講學……我那幾個名字,在凡間可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隱世大儒。”

蘇景引回話題,繼續對方先子笑道:“蒹葭先生很大的學問,可若把他丟入莽林,只有野獸為伴,且看是烏鴉聽他吟詩還是刺蝟陪他作對……明白了?”

“不明白。不是,是弟子愚鈍,未能解得師叔祖真意。”方先子目光沉黯,但面上神情變得迷惑了。

雷動天尊眼皮下垂,及時遮住了目中納悶,做一聲輕笑:“你這孩子資質愚鈍,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聽不懂。”

赤目真人閒得有些無聊,把小棺材一下子變成意馬又一下子變回童棺:“道理如此淺顯,方先子你卻聽不懂,還得在接著修行啊。”

“蘇景,也別為難這孩子了,”拈花介面,擺一擺手:“內中道理直接講給他聽吧。”

說著拈花忽然想起了什麼,跑到雷動身邊竊竊私語,後者眼睛一亮,轉回頭深深看了蒹葭先生一眼,跟著跳進自己的棺材開始尋找,不知道他到底要找什麼……

開課、講道,在凡間時候蘇景做的還不錯,講課時候他常常會揉以自己經歷偶爾添油加醋,挺好聽的,離山弟子都很喜歡。可專門為老實人做解惑,蘇景真有些力不從心。不是嘴巴笨,而是太多道理只好意會難以言傳,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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