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大都相貌醜陋,可這一頭例外,明明也是獨角佞眼、翻口獠牙,五官單獨拿出來看哪一樣都兇惡可怕,但組合一處卻又莫名慈祥,究其緣由,這頭夜叉有神光蘊於身,慈祥和藹是他心中光芒,而相由心生,天生的模樣再如何醜陋,也會隨修行漸變,所以無論怎麼看,夜叉都是慈祥的,即便他的五感都那麼醜陋。
與應該兇惡但卻慈祥的夜叉截然相反的,夜叉身後第三個人,本應慈祥卻面目兇惡,好肥壯的大和尚。
和尚,胖大叔,都應該是笑呵呵地和藹模樣才對,這個和尚也在笑,可他哪有一丁點的善良模樣!一雙銅鈴大眼中兇光閃爍,兩道眉峰如利刃斜挑,再配上一張血盆大口,活脫脫屠夫模樣。
再就是,這個和尚咧著嘴巴,任誰都能看到他少了一顆大門牙。
前一個人蘇景不認得但能想得到,此人當是又一棧現在的主人,大夜叉西坑隱;
後一個人蘇景早就見過,闖蕩十一世界時候大家見過面,不過那時並非和尚本尊,只是一道靈犀神念化形,不是佛的佛,優大師。
人人都能猜到這兩人的真實身份,不過大都是初見,少不得一場引薦、跟著又是一場寒暄,雅室中人不少,一人說一句‘久仰’就得不少工夫。
見禮之中,優和尚抓了個空子望向瞑目王:“二明,我的牙嘞?”
瞑目王略有些意外:“白板大士是優大師的牙?一點也不像啊。”說著話,他取出了小心珍藏的那顆大門牙。
“牙是我的,法術是夜叉施展的,朔以我的牙變出來的人有些不降我。”大師少了顆牙,說話難免漏風。
神君從一旁開口解釋:“二明出事後我急著入陣去。無暇去找人,就把事情分別拜託給了道尊、西坑隱,老道幫忙追查兇手。夜叉幫忙尋找二明下落。優和尚摔我之心不死,我是懶得理會他了。不過他和西坑隱早年時候一見如故,已是多年老友。”
如此一說,大家的關係就明白了,優和尚與閻羅神君算是熟人,但他和西坑隱關係更好。
西坑隱點頭笑道:“說來慚愧,找人的事情雖是我應承神君的,可實際做事的都是優和尚,我只是借了十四王的威名和香火施展了一重通聯法術。”
當年瞑目王遭怪物挖心。靠優和尚的‘神識茅草’飛回十一世界,後來茅草中的神識散去,重返優和尚識海,由此和尚知道了十一王的下落,可等他再做探索的時候發現十一世界已被摧毀,根本不存在了。
而十一世界自我封閉,並未接駁大宇宙中,唯一與之勾連的只有中土世界,該如何進入中土世界又是個大大的麻煩,最後還是又一棧主人西坑隱想出了法子。借佑世真君在人間的鼎盛香火與蘇景的親筆落款施展通聯法術,把和尚的一顆門牙送了下來,終於帶著二明哥返回仙天。
瞑目王還牙給和尚。再向優大師、西坑隱致謝。
跟著蘇景也向西坑隱行禮,又一棧的確是幫了自己的大忙,西坑隱卻擺了擺手笑道:“此事你要謝就謝優和尚吧,是他專門對我說了你的名字、模樣,著我對你多加照顧的。”
又一棧對蘇景的確太好了,雖說是‘生意買賣’,可蘇景真正的付出根本可以忽略不計,又一棧幫他找人、給他算命、為他專門配了個‘仙天萬事通’做嚮導不算,還把他奉作‘二掌櫃’。天下又哪有這麼一頭沉的買賣。
蘇景猜到又一棧如此厚待自己必定有原因,只是沒想到這重‘因果’竟是從優和尚這邊來的。蘇景不解。轉頭望向優和尚。
大和尚把門牙塞回嘴巴,轉眼就長好了。一口整整齊齊的白板牙,單看這口牙的話真漂亮:“蘇景,你我上次見面,你可還記得我說你面善?”
蘇景點點頭:“大師說我有些面善,還著我記住五字箴言,晚輩始終牢記在心。”
優和尚忽然晃起了大腦袋,一個勁地搖頭:“我比你大沒錯,仙天宇宙中輩分亂七八糟大家可以各論各的也沒錯,不過當著神君面前你別再自稱晚輩,和神君平起平坐我可擔當不起,你要麼叫我和尚要麼叫我大優,等神君不在跟前時候我再充大輩。”
糾正稱呼後,優和尚話歸原題:“五字箴言現在不必提,只說面善,十一世界中和你說話的不過是我一道靈犀神識,迷迷糊糊地記不得太多事情,是以只看出你面善,想不起究竟何時見過你。”
說到這裡,優和尚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語氣也隨之加重:“等那道靈識歸入識海,我再做仔細回想……嘿,當然面善,我見過你,我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