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黑本色。
盞茶功夫,鎏金退盡,若非親眼得見,蘇景根本不會想到天下還有這等醜陋之鐘:其行詭怪,斜扭之身,與其說它是口鐘倒更像個長歪了的巨大茄子;鐘面凹凸不整,仔細看...人面,千千萬萬、多到無以計數的人面,個個面容扭曲痛苦,眼中滿滿的不甘與憤怒!
那是萬萬只被煉於鍾內的怨魂,死前面目豈能不怒。
到得此刻,天下萬萬人誰還能辨認不出:殺鍾!
本形顯現,真相大白,正如夏歸仙所言,國師是兇器殺鍾修行得道、化人所扮。
事情還沒完,蘇景拿捏的力量恰到好處,重擊狠辣偏偏又不會讓國師立刻敗亡,殺鍾顫抖不休、道道開裂中,一枚枚暗灰中透出絲絲慘綠的怪人摔飛出來。
單看五官,這些‘怪人’長得與馭人仙祖祠中諸神祇全無區別,可再看它們身上的腌臢顏色...仙祖真靈怎會是如此汙濁之物!
金鐘都告顯形,冥金怪靈又哪裡還維持得住仙祖真靈模樣。被蘇景震出大鐘後哭號不休,或咒罵或求饒,但又有哪裡還有活命機會,呼吸功夫就湮滅風中。
“金鐘,師弟徒弟都死光了。不過你應該還有師父吧?”蘇景開口了,風法攻勢也隨之放緩,容對方開口說話。
金鐘妖僧曉得自己再沒活路了,笑聲怨毒:“妖人,憑你也配問我師尊?今日金鐘敗亡無妨,也不過是先走一步,去往陰曹等你過來!到那時我在與你好好親熱!”
蘇景笑了下:“恁多廢話,你還欠我甲子局賬目,總得有個著落。你有師父就好。”
金鐘猙獰大笑:“想去問我師尊要賬...哈哈...好,就給你見一見我的師尊!”話音落處。只聽得轟隆一聲爆響,殺鍾竟逆轉修元,功法自爆。
說死便死,不存絲毫猶豫。
妖僧自裁、殺鍾崩碎。
就在大鐘碎裂一瞬,一頭六耳殺獼憑空躍出!
身形不過三尺。面目尚顯稚嫩。跳出來的是個殺獼小娃,只是眉目之間說不出的妖邪詭異。
再如何妖孽也還是個娃娃,可蘇景一見這頭小殺獼,雙瞳陡然收縮,口中猛暴發一聲淒厲怒喝!
陽火爆起,金風倒轉,急攻小殺獼;
九九劍羽綻爍鋒芒、金烏劍獄從天而降、北冥刀螂雙劍化形,急攻小殺獼;
三尸挾劍飛射、十七迦樓羅持棍猛衝、青蛇煞新娘煞厲嘯撲出,急攻小殺獼!
剎那之間,蘇景攻勢爆起。他自己則急震雙翅向後退去......拼出了所有手段與手下,只為能給自己爭取片刻:爭來發動丈一的片刻!
退勢如電,丈一君王在手,可那頭娃娃六耳真就如鬼魅一般,矮小身形一晃直接鑽出風火利劍猛鬼兇屍等等阻攔,直接衝到了蘇景面前。
再也來不及重新退後了,空有神劍在手卻沒機會發動,那頭殺獼就在蘇景眼中一閃隨即消失不見......消失不假、但絕非‘不見’,蘇景能把他看得清清楚楚,兇物已然衝入自己體內。
不是奪舍殺魂,那頭怪物是施展了一道類似‘芥子須彌、身變隨心’的法術,化做肉眼難辨之小,沿著蘇景的體膚鑽入了血脈中去。
且不論敵人法術如何,單隻他的身法,便遠勝於蘇景。
唯獨慶幸金烏弟子、煉火鑄體,幾百年精修中火法淬鍊血脈,蘇景身血可辟易邪法,那頭小鬼似的怪物鑽入他血脈後,就要受蘇景的火陽真血所治、暫時不能再施展其他法度,否則兇物只消還猛擴身軀,就算蘇景不被他撐爆也得遭受重創。
血能克其法,卻沒辦法阻起行移,還不如一粒塵埃大的兇物隨血急行,直奔蘇景心臟而去!
敵人雖小,可他在蘇景體內,是以蘇景查探得清楚,這個怪物正凝聚全力以求擺脫陽血壓制、奮力讓它指甲長出一截......只消長出如針寸許,它就能戳破心臟、要了蘇景的性命。
兇物潛血、誅心而去,蘇景又是一聲厲叱,身邊再此晃出一片人影:黑石洞天內的不聽、小相柳、炎炎伯兄妹等人盡數被扔出體外!
清空黑石洞天,蘇景轉念如電,拼卻巨大痛苦,將血脈與氣脈接駁!
血脈,明白可見,一刀破開嘩嘩流血;氣脈,玄虛之物,就算一千具屍體完好無損擺放面前,剖開他們的身體,也無法把任督二脈,丹田三竅拿出來吧。
一實一虛、一真一玄,血脈氣脈共處人身內,但彼此從無交集,若百年前蘇景想把它們接駁一處也無能為力,這是結成寶瓶身、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