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他的呼吸放緩了、站姿輕鬆了,可手中的劍握得更緊了些......突然間連串劍鳴,二百劍匯聚一道銀鏈,自葉非袖中流轉而出。
葉非動劍。
葉非瞪目,不怒、但驚。不是他要出劍,依舊是來自本能的反應:細品之中、空氣裡那份危險氣意突然變成了一根針,直直扎進了他的腦海深處,佩劍立刻躁動、縱袖而出!
旋即六個身影,浮現於正前方、地平線,百里外。
殺獼,但不同於黃胄金甲、僧侶黑袈、兵卒青甲這些馭人打扮,六個人戴紅帽、著皂袍,面板如樹皮乾枯開裂、隱約可見皮下暗紅血肉,三目彷彿遮蠟,全無生氣的黯白。
......
馭京郊、浮玉山,皇帝並未返回宮中,他留在了山巔,天上的鏡子早都不見了,他還在抬著頭愣愣望天,不知在想些什麼。不知何時,皇帝身上的威嚴、貴氣統統散去了,此刻他就是個老人。看開天命靜心安穩的馭老漢,一重氣意轉變,天下之主成了個聽風看景的逍遙叟。
皇帝身上尊嚴不見了,浮玉王的面色卻愈發謹慎,開口時不再以‘皇兄’相稱。用上了朝堂敬稱:“萬歲...老人家派來的那位六位...六位老祖差不多該到了吧。”
“應該趕到了,誰也逃不了。”皇帝的聲音輕飄飄的,甚至有些綿軟無力。
......
葉非身形急轉!
他不曉得對面六個馭人的來歷,但當他們出現,空氣中的危險氣意就變了,變成了一股死味。更要命的,這一股沉沉死氣並非六個紅帽馭人散出的...那味道,來自葉非自己的身體。
何其這麼明白、簡單的事情:他們未現身時,葉非察覺危險;他們顯現於視線後,葉非覺得自己要死了。
二百劍、亂披風。隨著葉非身形轉動而上下翻飛,遠遠望去一片銀光籠罩葉非身週三十丈地方。
六個馭人對那團劍光熟視無睹,他們繼續趕路,不跑、不飛,他們用跳的。且跳得很奇怪:向上、不向前。從頭到膝蓋全都不動。只憑腳踝與足尖力量,向上輕輕一蹦,雙足離地還不到一尺。
可就是這一個矮縱起落,葉非與他們的距離猛‘縮’一半,自百里開外變作五十里不到......桌子上鋪檯布、擺放杯盤,別太用力去拉動桌布,那擺放其上杯盤也會隨桌布而動、靠近過來。便是這樣的道理,六個紅頂馭人向上蹦,他們未前進,但他們雙腳騰空時候。頭頂上的天空、腳下的地面都向他們所在方向急衝而去。
當雙腳落下,一切又復靜止。
他們趕路,他們不前進,自有天地向他們湧去,所做的只需跳一跳,無需太用力,跳個七八寸足夠了。
葉非眨了眨眼睛,居然笑了...狂妄之人從不怕死,只怕殺自己的人不夠分量。葉非動身,挾長劍衝前方,百多里太遠了,只憑劍術還打不到人,他主動靠近。
六個人無動於衷,不急不緩甚至有些呆滯地、第二跳。
天地遽然向前行移,葉非冷聲叱吒,六個馭人面前突兀破風聲響,兩百長劍攻殺到面前。
再看葉非身邊大團劍光仍飛舞閃爍...護身二百劍、殺敵二百劍,一共四百劍?
只有兩百劍。
以葉非此刻力量,動用兩百劍已是極限,他身邊圍攏的只有劍光——劍光留於身畔,但劍失色不失銳、遁形破空去,殺強敵!
劍劍精準、無一落空,每一劍或刺或斬,都穩穩擊中六個紅頂殺獼。
葉非修元淺薄,但他的劍術無需蠻力,借風借空、劍上所有力量皆凝聚擊中敵人要害的那丁點鋒芒上,即便墨十一那等修為,正面迎受葉非一劍也必死無疑,可六個馭人對兩百劍刺殺全無躲避或抵擋之意,任憑它們打在身上。
金鐵交擊亂響。
枯木般的身體,中劍後連一道白痕都未留下。紅頂殺獼每人中葉非三十餘劍,毫髮無傷。
一攻全無效用,葉非的笑容反倒更盛,他已經趕到六個殺獼近前,揮手驅散周身劍光同時,又一柄長劍在握。而此刻先擊中馭人的兩百劍尚未落地。
葉非探手、第二劍。
並未擊向面前的馭人,他手中一劍,正正敲中了之前散出傷敵的‘二百劍’其中一柄......啪一聲淬烈爆響,交擊雙劍同時崩碎!兩劍蹦出碎片又擊中、擊碎了周圍三十餘劍,淬響依舊、三十餘劍也告爆碎,散出裂片再碎旁劍,只於瞬息之間,兩百劍盡化鋒銳碎片。
足足千盞碎劍旋轉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