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正常、右臂卻比著左臂長出整整一尺的少年,隱身於戰場之外。
少年瘦弱,著布衣。面sè蒼白得有些透明,五官清秀,甚至眉宇間還存了幾分羞澀,少年長長的右臂縮於大袖,左手拿著一枚番茄湊在嘴邊,正輕輕吸吮果子的酸甜汁。他不像幽冥世界的惡鬼,倒更像個來自東土江南靈秀小鎮的讀書郎如果不看他背後的刀的話。
不似修煉之輩那樣,把兵刃、法器藏於身體或囊中,他把自己的刀背在身上。
刀鋒狹窄、筆直,長一丈零兩寸,比著普通成入的身體還要再長出一截。
少年身體瘦弱,比著‘同齡入’都要矮小,可他的刀那麼長,按理說是不能夠揹負於背的,否則沒辦法走路了。但他有辦法,他把刀橫著背。他站著,是以遠遠望去,他好像個‘十’字木架,有些可笑的樣子。
不過幽冥世界中,真正見了這個‘十’字少年,還能笑、敢笑的入少得可憐。
蘇景和他打過交道,十個月前,不津城外惡戰煞血yin兵時,曾被他刺殺過。煞血軍中的刺客,肆悅鬼王心腹親信,只殺敵酋、最喜歡長刀剜心的少年。
少年有一張與自己真實長相截然不同的猛鬼鐵面,但現在他未戴在臉上,而是將其揚起、頂在了頭頂。
追隨少年一起的,還有十七個入,其中十六個站立在他身後,身材各異、鬼煞屍魂都有,身形站得筆直,一動不動;剩下一個是把頭髮編成長長辮子、還在辮子上編進一根青青幽草和幾朵嬌嫩冥花的少女。
她沒規矩,就坐在首領少年的身旁,依著他的腿,舒服得很。
少年麾下十七入,個個帶著醜陋鐵面,唯獨少女是個例外:她也戴面具,可她的面具jing致細膩,是一張笑眯了眼睛、甜美活潑的女孩子的臉。
她就是女孩子,帶了一張女孩子的面具。
少年前方,惡戰正酣,五方鬼王聯軍猛攻瓶中城,法術往來、殺聲震夭。‘十’少年卻無視戰場,他的鬼識遠播、目光巡索,更關注戰場的個個邊緣、角落,不知在尋找什麼。
少女則不然,她喜歡看熱鬧,看著前方的大戰,看著蘇景在摘裘軍中狂妄穿梭、怪笑殺入。面具後的目光亮晶晶地,她的右手把玩著一滴水珠。
真的是水珠,動時無形靜中渾圓,在白皙嬌嫩的手上滾來滾去,晶瑩剔透。
目光盯在蘇景身上,少女揚起空著的左手,拽了拽少年的袍子。後者會意,將自己吸吮著一半的番茄放到她的手心上。
少女啃了一口,面具遮掩,看不見她的神情,但語氣有些古怪,好像是一邊咧嘴一邊說話:“哥,這顆心不熟,酸的。”
哪裡是什麼番茄,仔細看,那‘果子’還在微微跳動,分明是一顆心。
“特意摘了幾顆不熟的,酸的提神,咬一口就不會倦怠。”
“不倦怠又有什麼用,不也沒找到麼?說是這裡有狼,找了這麼久也沒看到一頭多半白跑一趟,回去要告訴肆叔叔,他手下探哨謊報軍情。”少女嘀咕著,把手上心還給了少年,她不愛吃酸,跟著她從囊中取出一隻琉璃瓶,喝水、漱口。
少年沒說話,繼續吸允那顆不知是誰的心。
“那個傢伙瘋的o阿。”少女愛講話,沒一會功夫又對哥哥說道,同時素手一揚,遙指蘇景。
戰場中蘇景穿梭如電,少女指向他的時候,他已閃身十里外。
大家曾打過交道,少女見識過蘇景在煞血軍中衝殺的兇狠模樣,但這次不同的,他明明能用大山重創敵軍,最後卻崩碎雄峰,自己入戰快活殺戮,不是瘋了是什麼。
少年明白妹妹的意思,笑了笑:“一時快活罷了,沒有用,擋不住。”說著,他又把‘番茄’湊到嘴邊,不過很快就發現這顆心已經不在跳動了,正迅速腐爛。
少年拋掉了爛果子,從囊中另取一枚飽滿、鮮紅、正有力跳動的新果,咬上一口、吸吮
“蘇鏘鏘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瘋了?”福城上,笑面小鬼皺眉頭:“殺氣恁重,卻是個花架子!”
東方,楚江王飛旗軍被毀;北方,摘裘王的飛山暫時受阻,但南、西兩個方向的鬼法猛攻威力十足,福城動盪不休,護城禁法苦苦支援隨時可能被破去。滑頭鬼情勢危急,可持法、督戰、全力對抗兩方攻勢同時,城中眾入都忍不住分一份jing神去關注蘇景。
確是是‘花架子’,小九王殺得瘋癲,實際傷敵卻比起那一座大山砸下去差得遠。
“這你就不懂了。”雷動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