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崖九帶蘇景進入化境去試煉三這三那訣,因為無法確定蘇景需要多久才能練成,是以帶了大量食水,足夠把蘇景從少年養活到老頭。
如今蘇景離開,陸崖九又早就辟穀,就把剩下的食水一股腦裝進了錦繡囊,蘇景現在不用為了吃喝發愁,一口氣走了近月,直到確認遠離師叔當初的清修之地,他才稍稍放鬆了些,暫時安頓下來,準備開始抓蠍子。
沙漠上的蟲豸,都有晚上活動的天xing,白天難覓蹤跡,白ri裡蘇景無事可做,以他的xing子當然不會虛度光yin,取出《金烏永珍》開始jing心修習。
金烏真策第一重:飲火清身。專做‘通天’洗髓之用,分五階,每一階都是一道拳術對應一道呼吸吐納的法訣。
拳術在前,打拳不僅不用清心沉xing,相反還要求修習者的心緒越沸騰越好,但必須要一絲不苟地按照拳術去打,稍有差錯便是徒勞;
吐納在後,完成拳術,需立刻坐於地面,按照功訣指引做呼吸吞吐。
在青燈境的時候,蘇景看得最多的就是‘飲火清身’上記載的拳術,沒有正式練習,不過也常常比劃著,尤其第一階拳術簡單得很,沒用半個時辰他就練得純熟了。
沙漠的上午,太陽何其毒辣,才一活動就滿身大汗,反正左右無人,蘇杭乾脆把衣衫除盡,大吼一聲開始打拳,少年汗水肆意揮灑!
片刻,拳術打完,確認毫無差錯,蘇景立刻盤膝坐倒,按照吐納功訣的指引,先做三短、一長的吸氣,又平分作七次把胸中的悶氣撥出,繼而盡力張大嘴巴,彷彿一頭要吞天的蛤蟆,拼勁全力再飽飽地大吸一口氣,就是這一口氣,蘇景猛地發出一聲嘶啞慘叫,俯身撲倒在地,渾身顫抖不休!
吞一口氣,卻彷彿把一道烈焰吸入咽喉、彷彿把一盆火炭倒進胸肺,那份滋味,遠遠超出了蘇景能想象到的苦楚,咽喉撕裂般疼痛、肺臟起火般灼燒……
無論哪門哪派、什麼功法,這第一境‘通天’都是最痛苦的修煉,其實只看‘洗髓’兩字就能明白了,外到髮膚筋骨內到五臟經絡,人的身體哪一樣不是早被天道固定好的,要想將其調整到另一種狀態、能夠感受、洞察靈元的狀態,又怎麼可能會是件輕鬆事?
洗髓,何嘗不是刮骨、不是挫筋、不是易經。可是若受不得這刮骨之痛,就別去想什麼三階十二景。‘通天’不是兒戲,不是玩笑,它叫通天,實際卻是逆天之始!
如今的修真道上,許多門宗都會由長輩出手,為晚輩灌頂來洗髓,直接達成通天境界,這麼做簡直是又快又好,長則三天短則一夜,弟子就能跨過第一境,而且鑄下的身基比著那些自己練功過境的也絲毫不差。
由長輩灌頂,是被動的,雖然一樣痛苦無比,但那是‘捱打’;自己練功‘通天’,無異於自己‘自殘割肉’,這兩種痛苦豈可同ri而語?何況前者最多隻挨三天就能解脫,後者卻緩慢得太多了……
蘇景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他的師父不在人間,他的師叔也從沒有過為他灌頂的打算,他只能自己去練、自己去捱。
陸崖九沒去講什麼道理,更不屑去說自己為何不幫蘇景灌頂,但蘇景此刻即便疼得要瘋要死,心裡對師叔也絕無半絲怨怒,因他明白‘通天’除了鑄就身基,還有一層對韌勁、對堅持心的磨練。
這苦頭不會白吃的,這苦頭那些直接被灌頂洗髓的門宗弟子想吃也吃不到!
沒什麼可說的,疼得心肺皆焚、痛得嗷嗷哭號,等緩過勁來蘇景抹一把臉,鼻涕眼淚送給沙土,他又再練拳、吐納,迎接下一次煎熬。
他正練習的拳法沒有禦敵效用,從本質上說,它只是類似五禽戲、七段錦那樣的身術,不過更高深、更玄奧些,暗合了天地間靈元運轉的節奏,用以配合吐納完成洗髓。
‘飲火清身’的要求嚴格,只有當拳術後的吐納再不覺絲毫疼痛,才算完成,才可以去修習下一階。什麼時候把第五階練成,‘通天’便告突破。
才練過三次,蘇景就再堅持不住,一頭栽倒於黃沙,沉沉睡了過去,不是偷懶或倦怠,而是jing神與身體都被劇痛腐蝕,jing力與體力消耗殆盡,有生以來最痛苦也是最煎熬的一天,不知不覺裡過去了。
睡去前,有個聲音自耳邊響起、大笑:“通天之苦,萬劫難及。不給你些顏sè看看,你還道天道是擺設呢!”
陸崖九在青燈境中對蘇景說過的話,言猶在耳…當時蘇景不曉得厲害,還跟著師叔一起笑得挺開心。
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