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遲疑了片刻,小心措辭:“只是以前從未聽陸崖九師叔提過前輩。”
“我是莫耶之人,此間生靈要麼對我畏如蛇蠍、要麼對我喊打喊殺,憑著我和陸角的情誼,他那幾個兄弟不會如此,可若說出去終歸會有麻煩,還是算了,不提,落個清靜。”藍祈笑了笑:“陸角從未對其他人提及過我,但對我卻總是講起他那幾個兄弟……你說,他這個樣子,在他心裡,究竟是我更重一些,還是他的兄弟們更重一些?”
蘇景咳嗽了一聲,全當沒聽到後半句問話,直接問道:“不是說中土與莫耶早就被截斷了麼?”
藍祈也面露不解:“又何止你們這邊做了封禁,我們那裡也早有前輩施法斷路…中土視莫耶如蛇蠍,我們莫耶又何嘗不是視中土為虎狼的。兩邊早就無法往來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修煉之中忽覺天旋地轉,再一睜眼就到中土了。”
說著,她搖了搖頭:“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查之無果,但不是壞事,能遇到陸角,便值得乾坤顛倒。”
前輩的情事糾葛蘇景不敢打聽,有關中土與莫耶的禁路封印蘇景更沒有丁點興趣,剛剛藍祈提到過修煉,蘇景就著這個話題聊了下去。
反正只是閒聊,並沒有什麼正題,藍祈似乎也是孤單得久了,和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徒弟談談說說,很輕鬆的樣子,閒談之中,蘇景把自己第一境時的仙天冠蓋和燃香破寧清的光榮事蹟擺出來,隨即追問了句:“不知我師父過寧清用了多長時間,對這一境他有什麼看法?”
“我遇到他時,他早都破了寧清,用時多長我也不曉得,但他講過:這一境的修行,很無聊的。”回答過後藍祈似笑非笑,望著蘇景點破了他的題目:“現在信了?”
好端端的去聊修行,為得就是這一問,蘇景被對方拆穿了試探,但一點也不臉紅,恭敬起身,叩拜:“弟子蘇景拜見師母。”
藍祈安然消受了蘇景的三個響頭,著他起身後,微笑著繼續道:“懷疑我的身份,無需這麼拐彎抹角的試探,你去開啟門看看,自然就明白了。”說著,她揚手向著院落大門一指。
蘇景依言,走過院落、開門,隨即愣住了:院門外面並非廣闊天地,竟是一面漆黑山岩。
門外是山?或者這套小居乾脆就是在挖于山巖而座?
可是在院子裡向外看時,碧柳茵茵天藍雲輕,偶爾還有飛燕掠過。
藍祈指了指院牆外的chunsè,又指了指頭頂碧空:“法術幻化罷了,你若飛出去,會碰得頭破血流。院子外的一切都是假的。”言罷,她把衣袖一擺,忽然之間天黑了……不是天黑,因為此間根本沒有天,院落上三丈處,便是漆黑山石,院牆之外也是如此。
藍祈微笑:“現在明白了?這座院落不在‘外面’,而是‘裡面’,陸角的光明頂之內,此間就是光明頂的山核所在。另外你有沒有想過,為何你施展火遁會來這裡?你隨便點選了一處火光就來了,其實不是隨便點選。你選了,只是選的時候你沒想。”
再一次,蘇景愣住了。
這裡就是離山陸角與莫耶藍祈的家。
家藏於光明頂的山核,陸角以火遁往返於此間與金烏大殿,石牢中的火鼎就是他回家的門路。那隻長燃鼎不是俗物,內中火焰永不會熄滅且與金烏陽火相稱相合。不止陸角的,只要修習金烏永珍的弟子,都會對其心生親切。
蘇景選了這堆火來遁出,正如藍祈所說:並非他隨便點選湊巧而至,蘇景選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罷了。
盈盈長袖再一揮,天空、浮雲、諸般景緻又告出現。
蘇景回座位,又重新打量這座小小院落,最後目光還是落在了石牢。藍祈知道他想問什麼,不等他開口就回答:“石牢、鐐銬,都是陸角親自打造的,用來鎖他自己。”
“他遇到了一件事情,具體是什麼事情他從不肯說,但後果嚴重,惡魂入體,與他的元神糾纏一處,爭奪不休。每到爭鬥時他都會頭痛yu裂生不如死,後來他想到一個治病的辦法……他捉了一頭金烏。”
剛說到這裡,蘇景忍不住‘啊’了一聲:“中土世上還有金烏?”
“他捉到了,自然就是有。”對蘇景的驚駭,藍祈覺得很無聊,繼續道:“他要奪金烏之魂、以金烏的魂魄命火,來焚燬惡魂。”
平淡到沒辦法再平淡的語氣,講得卻是匪夷所思到極處的事情。蘇景聽得頭皮都有些發麻,排成一列站在蘇景身後聽故事的三尸也目瞪口呆。
“金烏是仙禽神鳥,奪其魂魄無疑是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