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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會如此?”三天後蘇景從入定中醒來,正抱著大碗吃飯,聽身邊裘平安嗚哩哇啦好一番長篇大論後,蘇景一愣,停箸問道。
“怨不得別人,是這小子身體不好。”裘平安聳著肩膀、雙手一攤。
蘇景追問:“他人在何處?”
“還在水靈峰上躺著呢,樊長老力請,風長老受不住糾纏,就再給這小子仔細檢查一次,不過意思不大,結果應該不會變。”
蘇景猛扒了兩口飯,把大碗一放,展開雙翼飛起:“我去水靈峰看看。”
“風長老都沒轍,你看有啥用啊?”裘平安大聲喊著,也騰起雲駕跟在了蘇景身後......他們說的人是樊稠。元基被散去,道理上講不會對身體經絡有太大的影響,以後大可重新修煉。尤其當初廢掉樊稠的樊長老,在施法時刻意加了小心。
但時隔十年樊長老再探樊稠的身體,意外發現他的經絡枯萎,變得最弱不堪,再不復當年資質,根本無法再煉氣。
樊稠被送去水靈峰,經風長老問診,很快就確定是樊稠的體質有缺,與旁人無關、與曾被廢掉修為無關,是天生的體質就有問題。
在修行道上,天資不錯、進境頗快的優秀弟子,忽有一ri經絡無端枯萎,以至真元四散暴體而亡的情形,並不算太罕見。說穿了就是他的經脈藏有先天缺陷,承受不了太厚重的靈元真力。樊稠便是這種毛病了,只不過他發作的方式不一樣,以前的修為一聚一散、讓這‘病症’提前暴露出來。
至少從道理上,這件事怪不得蘇景,風長老說得明白,當初他的修為若未被廢掉,以樊稠jing進的速度,至多再修行十五年,便會突然經絡崩碎的惡果,因為全無先兆所以必死無疑。
先天之患,任誰也無法提前察覺。
小泥鰍看著混、口音橫,但心腸不錯,樊翹之事讓他心中唏噓,跟在蘇景身後嘆道:“你說這事...受了十年的苦,好容易重返門宗繼續修行,回來一路上我瞧這小子眼睛都發亮,結果...唉,招誰惹誰了。”
蘇景來到水靈峰時,風長老剛完成第二次問診不久,結果早定,再查一千遍也不會改變,樊稠已經知曉噩耗,整個人都離了魂,黯然站在一旁。
除了水靈峰的弟子,洪澤峰不少晚輩也在,正圍著樊稠低聲勸慰,樊長老則默然不語。
一見蘇景到來,眾人紛紛見禮,樊稠也依著規矩對蘇景行禮,可是那聲‘拜見主上’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不是對蘇景不滿,此刻他的胸口彷彿被堵住了一塊頑石,連呼吸都難,又如何吐氣開聲。
先天不足,比著那三重天劫尤甚,從此修行路斷再無挽回!樊稠腦子一片空白,唯一的念頭僅是找到一個無人處,放聲大哭一場。
蘇景伸手把他扶起來,笑著說道:“多大事,不值當這樣。”
他是怎麼想就怎麼說,可是聽在別人耳中難免生出歧義,在場的洪澤峰晚輩人人心生不忿:多大事?修行人無法再煉氣求仙,何異於天塌地陷!這是天字第一號的大事情!
蘇景也覺得自己這話說得不是滋味,搖頭笑道:“莫誤會,不是說仙路斷無妨,是說你沒啥事,身體沒事。”洪澤峰之人怒氣稍緩,水靈峰弟子又都面露不滿:蘇景之言好像在說風長老誤診。
但樊稠卻彷彿抓著了最後一點希望,抬起頭,費力道:“你的意思......”
看蘇景的神情,他是真沒當回事:“不就是病了麼?治好它不就得了,用不著這麼垂頭喪氣,跟我回光明頂去,我給你治。”
話一出口,不論洪澤峰、水靈峰弟子,還有正在此處的幾位長老、執事,人人都忍不住搖頭,有的腹誹暗笑,有的無奈暗歎......莫說門宗之內,就是整座修真正道都曉得‘離山風’的醫法神術,風長老鐵口判下了‘死刑’,那就是判官手中的硃砂筆。何況‘後天可醫先天無治’的道理,莫說修行道,就是凡人都曉得。
風長老忍不住開口:“小師叔打算如何救治樊稠?”
樊長老也無奈問道:“小師叔真有把握?”不治的話,樊稠就是不能再修行,享受以後數十年的xing命總是沒問題的,但讓個二愣子來治,說不定就把人給治死了。
蘇景還是那麼輕鬆,對樊長老道:“應該能行,八成把握吧,值得一試。”跟著他又望向風長老,這次回答得簡明扼要:“怎麼治?燒他!”
言罷,於或鄙夷、或無奈、或驚詫的目光裡,蘇景帶著樊稠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