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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局在握,點名、唱罪再傳令弟子拿人,這是一貫做法,可他才剛說了三個字,蘇景忽然開口打斷:“蘇景不從律,求循例”<
龔長老聲音一滯,隨即問道:“循哪一例?”<
“曲七祖門下真傳、塵霄生之例。”蘇景朗聲回應。<
律法劃界、觸禁則必罰,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兇徒作惡因而受罰自不必說,但不能說所有犯法、越界之人都是壞的、惡的。眼下僵局雙方都是例子:賀餘為了維護離山聲譽出手打碎如見、蘇景為了維護有恩於己的藍祈決然不退,兩個人都有罪、可他們都沒錯。<
類似的事情在離山也曾發生過,並非每次都要請離山律,便如‘塵霄生’之例:<
一場正道、魔門的惡戰之後,參戰的離山弟子押解俘虜歸山,七祖門下一位名叫‘塵霄生’的真傳藉以自己的地位遣開看守弟子,私自釋放一名年輕魔徒。<
結果還不等塵霄生破去魔徒身上禁制法術,就被其他離山弟子發現了。<
事情敗露,塵霄生俯首認罪卻又不肯讓開半步,甚至還求請刑堂弟子:放了那個魔徒、所有罪責他一人承擔。<
當時塵霄生已經是第十二境‘歡喜兒’的大修,且他的地位、聲望在第一代弟子中頗高,此事很快驚動了當時還在山中的四位老祖。他的師父曲嘉七追問緣由,事情再簡單不過:他的爹救過我的爹。<
被抓的和放人的,曾是凡人時的街坊,塵霄生還未出生時父親害了急病,全賴魔徒父親揹著趕到醫館,得以及時施救、轉危為安。<
要說這個魔徒,修為不過才六境,也不是罪大惡極之輩,只是因為師門緣故才參與惡戰、遭擒做了俘虜。<
平時這塵霄生都是個機靈弟子,那一刻卻犯了死腦筋,來回來去就一個道理:若非他爹救我爹,便沒有我塵霄生,今ri見他落難我豈能不管。若我閉目視而不見,當可繼續修行,可心中必生愧疚,做人尚存如此缺憾,又何談問仙。<
情有可原,但規矩就是規矩,改無可改。曲七祖無奈搖頭,正要傳令刑堂拿人當時尚在山中的八祖忽然開口,問塵霄生:“你當真要救下此人,雖死無改?”<
塵霄生並不堅決,思索半晌之後才苦笑著點點頭。陸角八繼續道:“若能擋得我一劍,你便可帶他下山,你之罪責,我代受罰。”<
又是良久思索,塵霄生同意了八祖之言。<
再之後塵霄生的事情並沒有峰迴路轉,以他‘歡喜兒’的混厚修為,卻未能擋下八祖一擊,暴起一劍肉身被徹底擊碎,只剩下一個少年元神。<
沒了身體,少年元神活不了太久,但還不會立刻死掉,八祖遵守諾言,揮手放‘塵霄生’與魔徒下山去了,而後兩人不知所蹤。<
幾位師祖共議、破律同時也會留下一例,若以後情形相當,離山弟子也可以循例。<
今ri之事,幾乎與塵霄生當年如出一轍,道理上講蘇景要循例能說得通。<
蘇景要循例,接下離山中能者一劍,便可以帶藍祈下山。<
龔長老略顯躊躇,轉目望向了賀餘。後者直接對蘇景道:“師尊還在時曾在閒聊中給我講過,離山九位開山始祖之中,單以戰力而論,最強之人並非九師叔,而是八師叔。”<
“師弟要循例也可以,但九位師祖皆已離世,你須得接下離山界內戰力最強者一劍。”賀餘稍加停頓,伸手一指自己,微笑:“我。”<
“非得說明白不可的兩件事:我不會手下容情、必將全力以赴。再就是剛剛我引動那一劍,還想著留下活口審問她為何會藏身光明頂山核、究竟有何圖謀,是以只動用了六成力道。”說話中賀餘起身,不見縱躍或飛渡,只是輕輕一步,卻不存半點突兀地自半空邁到蘇景身前七丈之處:“師弟真要循例麼?這是死路,請再做思量。”<
賀餘沒有綻放他的修家氣勢,只是因可能動手所以流露出少許敵意,饒是如此蘇景便已經覺得心驚肉跳,不自禁後退半步:“師兄現在是待罪之人,再做執例,不合適的。”<
讓有罪之人來循例執法自然不合適,賀餘還真忽略了此事,聞言微微一皺眉:“那便換一個吧。”言罷他向後退了一步,如何過來的、又如何回去了。<
能夠不和賀餘交手,乍看上去是好事,但人群中的裘婆婆、扶蘇、白羽成等關心蘇景之人,見狀全都變了臉sè,在心中暗道一聲:蘇景糊塗<
若賀餘不出手,下一個執例者非九鱗峰任奪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