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sè變化只是剎那事情,蘇景很快恢復正常,咳了一聲掩飾尷尬,跟著微笑道:“剛剛未能靜心以至陽火不續,讓前輩見笑了,咱們繼續。”
明璣老祖卻搖了搖頭,緩而又緩地收回手,就那麼靜靜望著蘇景。
好半晌過去,他莫名道:“你...知道了?”絕頂大妖聲音低沉,略帶了些嘶啞。
蘇景收斂了笑容,肅容點頭:“晚輩知道了。”
明璣老祖的眸子愈發黯淡:“我也是才剛剛知道...我也是才剛剛知道的。”
蘇景繼續點頭,仍是那句:“晚輩知道。”
突然之間,明璣老祖哭了起來,面容悲慼、淚如泉湧、哭聲窒悶,不見絲毫大妖氣度,只是個孤苦無助的老人......
烏鴉衛不明所以,呼啦啦地跪倒在地,有心想勸但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扶蘇也是一頭霧水,傳音入密於蘇景:“師叔祖,他怎了?”
蘇景目光低垂,搖搖頭未回答。
當陽火度入明璣老祖的脈門,不見其經絡、不見其五內,體中空空蕩蕩不存一物......活生生的明璣老祖,不過是一具‘骨肉皮囊’!
蘇景自己會煉屍,是以曉得屍煞或喪鬼體內,有煞筋、有yin脈;
蘇景曾和前輩高人談天說地,由此知道元神雖不同於**凡體,但也有氣絡、有jing脈。
面前這個明璣老祖非肉身、非煞體、更不是元神jing胎。倒是在青燈境、蘇景與陸老祖閒聊兩人初見時一件怪事,提到了這樣的身體。
明璣老祖的哭聲漸漸斂去,對面前倉皇跪拜的烏鴉衛擺一擺手:“孩兒們,起來,不用再跪了。待會有你們要跪的時候。”他的聲音還有些哽咽。
說完他也不解釋什麼。重新望向了蘇景,點一點頭。莫名道:“多謝你。”
蘇景無言以對,只有笑了笑。
“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不知是不是心神已亂的緣故,明璣老祖的話說得不僅古怪,且還無端,突兀又拉出了一個話題:“剛剛不是和你們講過,前陣有一天,我突然覺得很冷麼......當時我心裡忽然多出了一份恐懼:不敢回頭看。我起身便直直向外走,不敢回頭去張望一眼,直到走出洞府。我才重新踏實下來。”
“偶爾我會在山中游蕩、更多時候就呆在這門口的石坪上。自那時起我就再未回過洞府,不是不想回去...是害怕進去。可為什麼害怕我卻不曉得。”說著,他望向自己的重重孫兒們,抹去眼淚、微笑重歸於面:“聽糊塗了?其實原因再簡單不過,只是我不肯想、所以就永遠想不到罷了。直到方才姓蘇的小子為我診治、以陽火真元試探我的身體經絡,我才恍然大悟,想不悟也不行了...想不悟也不行了。蘇小子把那層窗戶紙給捅穿了......我這才知道:我死了!”
說到這裡,明璣老祖轉過身去,雙手掐訣一揮,扎扎的刺耳摩擦聲中,楚河清苦石鑄就的洞府大門緩緩開啟,明璣老祖說了一聲‘都隨我來’,當先邁開大步走入洞府。**
古時仙家留下的洞府自有氣象。可現在誰都沒心情去左顧右盼,一行人神情肅穆步履匆匆跟在明璣老祖身後,數不清幾次轉折過後,大妖止步於一座由巨大紅玉挖琢而成的大屋前。
明璣老祖伸手按在了門上,蘇景忽然踏上了半步:“前輩,這道門不開也罷。”
麵皮輕輕抽搐、身體無可抑制的顫抖。明璣老祖目光閃爍莫名,片刻後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對蘇景道:“既然躲不了,哪還躲什麼?讓開。”言罷手上勁力微微一吐,轟地悶響中堅於鋼jing的門化作齏粉。
驚人異象顯於眼前,卻沒有人驚呼,常狩真人的洞府中只有沉沉寂靜。
紅玉屋中陳設簡單,只有一香爐、一玉榻......榻上一人正襟危坐,雖然身體飽蘊光澤,但以在場眾人的眼光還是能輕易辨出,此人已死多時了,只是生前修為了得,**不化罷了。
高冠、古袍、面容清雅、三縷長髯,玉榻上的屍體從衣著到樣貌再到身形,明明白白就是明璣老祖!
“我死了...只是我不知道。”蘇景身邊的明璣老祖一字一字,說得很輕、也很慢,說完長而又長地一呼、一吸,以前不曾留意過,空氣是甜的。明璣老祖的眸子又復黯淡了。
大漠深處,陸崖九‘想出’了整整一座大城,城中人皆為修家jing元所化,有皮肉骨血、能走動會說話、甚至還各有各的‘執著’,外表看去與活人無異;
無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