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閣下何意?”
蚩秀一抖袖子,叮叮噹噹的亂響傳來,一大堆東西被他丟在身前:斷裂兩半沒有弓弦的長弓、只剩三層的玲瓏寶塔、肚臍以下不見的邪佛像、兩寸長的一截劍尖、只剩小半的天威環全都是損毀嚴重的法寶殘骸。
這些東西早就沒有了法力,說它們是‘破爛’也不為過,可就是這一小堆破爛,金光流轉璀璨奪目!
場外修家不乏識貨之人,此刻有人眯起眼睛,有人倒抽涼氣,有人暗暗咬牙太乙金jing是鑄器的至上之料,一般而言,在鑄器時攙和少許金jing,便足以化腐朽為神奇。蚩秀手中這堆破爛,無一例外,全是是純粹太乙金jing鑄煉!
二品金jing,sè如金,質地遠勝‘小西瓜’。
就算沒了法力,至少這一堆東西,還是二品太乙金jing!
蚩秀語氣淡漠:“這些金jing,應該抵得過你其他所有寶物了。”
蘇景不置可否,目光在‘破爛’中掃了掃,又望回蚩秀。
‘賭家產’只是為了堵住蘇景的口,蚩秀繼續道:“除此之外,還要再加一注。”說到這裡,他的話鋒一轉:“天下皆知,離山光明頂已經落下,我沒辦法賭你的星峰沉落,只好賭你”
說話時蚩秀手再一晃,七彩光芒綻放,場外修家終於忍不住低低驚呼——七彩金jing所鑄絕頂好劍!
真正的賭局就在這柄劍上,蚩秀放緩語速、加重了語氣:“若能贏我,劍歸你;但你若輸了,便放棄離山弟子的身份吧,從此離山光明頂再無傳人!”
光明頂沉無可沉,他就要賭蘇景的身份。但與之前要賭星峰沉落相同的,蚩秀仍是要在離山劍宗的臉上砍一刀!
離山小師叔自有涵養,全不像觀戰修家那樣大驚小怪,反倒是笑得高深莫測:“你怎麼這麼多太乙金jing?羨煞人了。”
“人各有心底所喜,我天生最愛此物,多有收藏。”蚩秀如實回答。而從他收藏,也不難看出今ri天魔宗的實力了。
收斂笑容、蘇景換過話題:“切磋較藝,是為修持jing進;拼鬥爭勝,是為揚名升勢;但你額外賭鬥,非得要給離山一個不堪,為得又是什麼?”
蚩秀毫不隱瞞:“修真正道,離山為首。”
“沒有離山,沒有修行正道,天魔宗就不開山門了麼?損人卻不利己,徒惹是非。”蘇景笑了笑,把話鋒一轉:“要賭我離山身份,何須這柄劍呢。”
大家用身份賭身份好了,何必用寶貝。蚩秀明白蘇景的意思,傲然搖頭:“天魔弟子,生死不易,不會拿來賭兒戲。”
我的身份不能賭,你們的身份則是兒戲這已經不是驕傲了,而是欺人狂妄。
蘇景今天要把高人做到底,不動怒:“閣下走吧,就當從未來過離山。”
蚩秀前面輸了兩場,而且兩場都輸到臉蛋上落腳印,若不能在蘇景身上扳回來,天魔宗未重立就可散夥了,聞言冷笑:“不敢打,還是不敢賭?”
蘇景平靜:“我入場來,是為領教真魔傳人手段,你不是,我又何必鬥你。不止我,離山無人會再理睬閣下。”
離山小師叔言下之意:你不配。
蚩秀目光陡然犀利:“評斷真魔身份,你也配!”
“天圓地方、chun華秋實,真正真相永遠擺在眼前,又何須評判。真正魔,心中藏傲念、血中斂傲氣,不問人心善惡、不理世間寵辱,只為刻進骨頭的一段執念永不回頭。”蘇景沒了語氣,說話中全無抑揚頓挫、自然也不存情緒:“妖狂、魔傲、仙逍遙。真魔驕傲,是因自己不言敗、不退縮。魔家的‘傲’字,寫得是‘堅強、獨孤、執著’,而非自覺高人一等,更不會無端低貶他人。”
“你只看自己有個身份,卻不管別人的傳承。閣下又算什麼天魔弟子。己所不yu、卻施於人,連凡俗間的青皮混混兒都不屑所為。能做出這等事情的,只有一種人——下三濫。”
何其犀利的一番數落,但直到收聲,蘇景的語氣平平、神情淡淡,把激昂怒叱藏進了這份平淡,唯兩字可喻:高人。
蚩秀勃然大怒,口中卻笑出了聲音,死死咬住他的題目:“不敢賭,就直說!怕丟人,你請便。”
蘇景注視了蚩秀片刻,也笑了,清清澈澈全無戾氣:“好吧,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