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不為爾等診治,乃是大罪;為爾等診治,出了問題也是大罪。既然左右是個得罪人,還不如就此不再為醫,管你等的死活。巫醫樂師百工之人,你等之所卑,然並非你等的奴才,能隨你心意定其罪責。依《貞觀律》,誤診而殺人,償錢十貫並喪葬費用。非遵醫囑者,不座。”羅彥唸完一句律法,將視線轉到李道彥身上:“對了,還有一句,診後三日再無牽扯,若有以此追責者,以誣告論。你不諳熟律例也沒關係,我替你說了,不知道你該如何選擇啊?”
一時間李道彥被羅彥這個凶神嚇得後退了兩步。待想起這是朝堂之上,羅彥不敢尋釁滋事,這才壯了壯膽子站定。但嘴上已經沒有什麼話可以說出來了。
“行了行了,羅彥,此事你也退讓一步。待鴻臚寺商定出殯之日,你等便隨我前去弔唁好了。至於所謂的叩首之類,純屬其言辭有失,你也不必過份苛責。行了,還有其他事情的話,便呈報上來商議一番吧。”李世民打了個圓場,算是將此事輕輕揭過。
回到自己的位置,羅彥心裡暗想,此事還不算完呢。
不過李世民既然安排了一起去弔唁,羅彥自然不能夠再生事,只好暫時按捺情緒。要是李道彥還是派人去自己府上鬧事,那可就絕對不會再忍讓了。
王公的喪禮前期準備很複雜,雖然如今正是盛夏,天氣炎熱容易腐變。但是淮安王府是什麼地方,憑著人情借來好些冰塊,堆在靈堂中降溫。
憑弔的時間被安排在了十天後。
這天一清早,羅彥就在李世民的帶領下到了淮安王府。
正好以他的品階,和太醫正站在一起。這些鶴髮童顏的老人見了羅彥,便向他拱手致謝。
雖然李神通不是他診治的。可是之前的事情,明顯是對他們這些醫生的傾軋,要真是淮安王府給弄成了,往後杏林當眾,只怕就不得安生了。莫說王公貴族有樣學樣,就是民間除了這等事情,那些縣令豈不是要依此例署理了。長此以往,醫家傳承只怕都要斷了。
兩人沿路小聲討論了許多醫理,憑藉這段時間閒暇看來的知識,羅彥還真是能夠矇混過關,得到這位老人家不住的讚揚。
閒聊之時不知路程長短,只是被停住的官員隊伍打斷了話題,羅彥就發現已經來到了淮安王府。
此事王府門口盡皆縞素,門口兩尊石獅子被繫上了白花,順帶著用白布蒙上了眼珠子。而那丈餘高的硃紅大門,也被用白布矇住。
聽聞是李世民親自前來,李道彥帶著一干親故來到中門迎接。裝模作樣掉了幾滴眼淚,便聽到前頭李世民問道:“王叔的一應賞賜都到了吧,昨日將作監前來稟報,說我吩咐打造的一些器物已經送到府上。府中是否有什麼缺的,稍後你可與我詳說,回去之後,我便差人送來。”
“陛下恩賞已是極重,我等豈敢貪婪。而今能得陛下親臨,父王便已經無憾了。”
“好了,節哀順變。今日我帶百官前來憑弔,你且好生招呼他們便是了。走吧,咱們進去。朕也要為王叔燒一掛紙錢。”李世民說完,便率先走了進去。
先前李道彥想著讓羅彥做儐相迎來送往,被羅彥給拒絕了。如今來人各個身份顯赫,他這個做孝子的沒法親迎,只能委託羅彥的熟人李道彤做儐相了。
對於別人都是笑臉相迎,唯獨到了羅彥這裡,正好看到太醫院正和羅彥站在一起。這李道彤冷哼一聲,也不理會兩人,便走向了羅彥身後的官員。
“看來,我還是惡客臨門啊。倒是牽累老先生了。”這種場合不是發笑,便是苦笑都不能,羅彥只能咂巴一下嘴,對身邊的太醫院正說道。
那老先生也是個直腸子的人,聽羅彥這麼一說,便回道:“真以為我老頭子願意來啊。淮安王生前我都不帶巴結他的,死後難道就能讓我稀罕了。要不是陛下硬是要我太醫院出人前來,而我怕那兩個來過的遭罪,我才不來呢。”
羅彥心裡暗暗為這位老人家點了三十二個贊。若論風骨,反而是這些專注醫術的人更高一點。而且,還真是一個好領導。
官員們前來憑弔,只是到靈前拱手一禮,然後默哀一下便可以了。而孝子賢孫們,則會在賓客們憑弔後磕頭致謝。畢竟人死燈滅,能來的都是看交情。雖然官員們前來是潛規則,可也得感謝不是。
依著佇列,羅彥依舊和太醫正兩人一起上前憑弔。
雖然是被強行拉過來的,而且自己和這裡的主人關係也確實夠僵,但畢竟是死者為大,羅彥憑弔的時候,倒真是正兒八經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