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婉緩緩站起來,低頭看著雲舞:“你是誰?我何時殺了你的爹爹?”
雲舞冷笑:“你幫墨殺幹了那麼多壞事,殺了那麼多人,自然是記不得了,殺了我吧,這樣也好,我死了就能見到我爹爹和孃親了。”
“死了就能見到爹孃了嗎?”
衛婉低頭看著手中的匕首,微微發怔。
她忽然蹲下,將匕首塞進雲舞的手中:
“好,伱殺了我吧,我不反抗。”
說完,她散去了護體靈力,緩緩躺倒在地。
雲舞怔住,呆呆地看著衛婉,只見她躺在地上,閉上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你、你什麼意思啊?”
雲舞握著匕首,一臉懵逼。
衛婉閉上眼睛,平靜地說道:“我想試試,死了以後能不能見到爹孃,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殺了你爹爹,但我的確幫墨殺做過很多壞事,我應該死。”
“我活著好像也沒什麼意義了,你來的正好,殺了我吧。”
衛婉一邊說著,一邊將外衣脫下,指著自己的心口。
“你沒有修為,刺這裡才能殺得了我,刺準一些。”
霎時,在雲舞震驚的目光中,一具窈窕纖細,傷痕累累的身體出現在她的眼前。
這具身體曲線很優美,但皮肉上那些猙獰可怕、血肉模糊的傷口卻極為可怖。
“你、你”
噹啷一聲,匕首落地,雲舞趴在地上痛哭起來。
“嗚嗚嗚,爹爹,對不起,我做不到,對不起”
雲舞從小生活在風景秀美,與世隔絕的雲竹山。
因為千年罕見的純靈之體,以及過於出眾的相貌,父親雲沉擔心她被人覬覦,命運坎坷。
所以一直把她保護的很好,不讓她與外界有任何接觸。
在過去的十八年,雲舞就像是長在溫室裡的花朵。
因為世界就和雲竹山一樣美好純潔。
直到靈屍山殺了上來,把爹爹和所有族人都殺死。
看到美麗的雲竹山上屍橫遍野,那一刻,雲舞終於明白。
這個世界和雲竹山不一樣。
於是她拿起了劍,把墨殺的頭割了下來。
因為墨殺殘忍、冷血、面目可憎,當著她的面也毫不掩飾地流露出那種恐怖的慾望。
殺死墨殺,雲舞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可現在,面對毫不抵抗的衛婉,雲舞卻猶豫了。
她聽蘇蘇姐和小蘭姐說了衛婉從小的經歷,知道衛婉不過是一個被人握在手裡的工具。
甚至連她的父親都很可能是假的。
此刻又看到衛婉那遍佈全身的可怕傷痕,她手中的匕首卻怎麼也刺不下去了。
這個人,也很可憐。
可是,我難道就不報仇了嗎?
雲舞哭得很傷心,很無力,她很討厭這麼軟弱的自己。
衛婉睜開眼睛,疑惑地看著她:“你為什麼不殺我?”
雲舞咬牙切齒,揮起小手,啪的一聲打在衛婉的臉上。
衛婉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平靜地看著她,把匕首撿起來,再次塞進她的手裡:
“好了,現在可以殺我了。”
“你、你”
雲舞被衛婉握著手,手中的匕首被她的力量帶動,刺破了衛婉心口的肌膚,刺入血肉。
鮮血流了出來,與胸口下方那一片猙獰的傷口混成一片,看起來極為可怖,令人作嘔,更讓人可悲。
雲舞驚叫一聲,抽出匕首,轉身跑出了衛婉的屋子。
衛婉坐在地上,低頭看著被刺破皮肉的胸口。
“死了,就能看到爹爹和孃親了嗎?”
雲舞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回了曦月峰山腰,鎮陽宗弟子的僕從們居住的綺羅園。
她衝進屋子,撲到床上,把頭蒙進了被子裡。
“嗚嗚嗚,對不起,爹爹,我沒用,我做不到!”
過去的十八年,她被保護的太好了,從來沒有面對過這樣的情形,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其實,她從來沒有做好離開雲竹的準備。
也沒有做好長大的準備。
哭著哭著,雲舞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翌日。
“喂,起來了!還睡!昨天讓你洗的衣服洗了嗎?”
雲舞被人踹醒,她艱難地睜開眼睛,入目卻是三張冷笑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