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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眼看就要馬到成功了,怎麼又突然失敗了呢?人們也許會有些難以理解,實際他的失敗是難以避免的。因為郭氏反奉出於公心,並非為個人爭權,所以吃苦受累,甚至流血犧牲,他都不怕,但讓他卑躬屈膝、出賣國家主權,他是決不會遵從的。在郭松齡開始反奉之初,“曾致電日本駐京公使芳澤宣告:凡兩國有關正式條約,照舊遵守;張作霖與日本所訂新約,概不承認;要求日本嚴守中立,不得在軍事上幫助奉張。如果當時郭松齡答應日本的要求,取得日本之援助,勝敗之數尚未可知,這說明郭松齡還是有民族骨氣的,非投降賣國的袁世凱、段祺瑞之流可比。郭松齡揮戈出關時,馮玉祥正在直魯境內打了個大勝仗,擊敗了親奉擁吳的直魯聯軍司令李景林,而佔領了天津。如果郭松齡同意日本人給他的支援,敗得不那樣快,馮玉祥就可以用得勝之師為郭聲援,併力前進,郭也許不致敗亡。”⒄

由此可見,郭松齡功敗垂成,最主要的原因是日本人完全站在了張作霖一邊,這也就是說,張作霖是由於得到了日本人的有力支援,才轉敗為勝的。這也亦如當時中共機關報《嚮導》所指出的:“郭松齡之敗,非敗於張作霖,乃敗於日本帝國主義。”⒅

當然,郭松齡的失敗,也有其內部因素。這主要是他的同盟者李景林等的違約,以及舉事倉促、策略失當等。至於郭氏夫婦於風雪中雙雙被俘與犧牲,前已提及,這裡略加補充的是:

一九二五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凌晨,郭松齡偕夫人韓淑秀及幕僚數人,由三百名衛兵護衛,離開新民,前往右翼與第四軍霽雲部隊靠攏,擬親自指揮,以攻擊奉軍的背後。出發時郭松齡身穿灰布面皮袍,頭戴貂絨皮帽,下身穿灰呢子馬褲。韓淑秀穿青布面的皮袍,圍一條青色的毛線圍巾,同坐在四套馬的民間大車上,每人身上各披一條俄國毛毯……出新民縣城約二十餘里,剛到小蘇家屯時,遭到奉軍穆春騎兵旅王永清(土匪出身,外號天下好)騎兵團的襲擊。郭指揮衛隊與奉軍接戰三小時,“直至午後四時,彈丸已罄,無可如何,含淚而罷。”(殷汝耕:《半載回憶錄》,《滿洲報》,1926年7月—8月第一版連載)這時,郭松齡夫婦由衛士關慶忠等,將他倆扶入附近農民家菜窯內藏匿。郭松齡的衛隊由年輕學生組成,缺乏實戰經驗,戰敗後都被奉軍繳械。奉軍嚴密搜尋,將郭松齡夫婦在菜窯中搜出逮捕。郭松齡的幕僚林長民中流彈身亡,饒漢祥化裝逃走。

二十五日晨,張作霖派衛隊團少將團長高金山,從瀋陽出發時,親受楊宇霆的密令,“要他將郭氏夫婦就地槍決。”(劉鳴九;《郭松齡反奉及其他》,《瀋陽文史資料》第一輯,第161頁)高金山帶領衛隊乘六輛汽車到達老大房子後,即接到張作霖的命令,內稱:“該逆犯上作亂,……電飭在老大房就地槍決。其妻附逆最力,在灤州獨立時,當眾演說,搖惑軍心,當飭一併正法。張作霖有(二十五日)印。”(遼寧省檔案館藏:《瀋陽縣行政公署檔》)

二十五日上午十時,高金山奉命將郭松齡及夫人韓淑秀押至“距老達房子五里許地方槍殺。”(黑龍江檔案館藏:《黑河道尹公署檔》)臨刑前,郭松齡向在場的奉軍官兵講演說:“我倡大義不濟,死固分也;後有同志,請視此血道而來。”接著韓淑秀也從容地說:“夫為國死,我為夫死,我們夫婦死而無憾,望汝輩各擇死所。”(李堅白:《東北國民軍總司令郭松齡事略》)他們的話表達了對革命的忠貞,在軍閥統治的黑暗時代,他們的話有如空谷足音,激勵著人民反帝反軍閥的信心。

據目睹刑場的群眾說,那個女人很剛強。她對押他的奉軍說:“先打我,讓軍長(指郭松齡)看見我走了,好放心。”(《瀋陽文史資料》第五輯,第58頁)高金山先斃韓淑秀,後斃的郭松齡。韓淑秀就義時三十四歲,郭松齡年四十二。

郭松齡夫婦既死,張作霖、楊宇霆餘恨未消,下令將其屍體運回瀋陽,在小河沿體育場陳屍三日示眾,並將郭氏夫婦遺體拍成照片,各處張貼、“傳示”。

張學良對郭松齡夫婦的死,很感惋惜。“張在興隆店列車上得知郭被俘的訊息,一再詢問郭的情況,他已預料到在楊宇霆等人的操縱之下,郭已絕無生還的可能。他命令秘書處長劉鳴九擬電報稿,叫把郭氏夫婦解到他的司令部來。劉問張:‘你把他弄來打算怎麼辦?’張說:

‘郭是人才,為國家著想,我把他送到國外去深造。’未等電報發出,已聞郭夫婦遇害了”。張學良看完郭氏夫婦遇害的電報後,跺了跺腿(腳),嘆了口氣,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