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坐了不少日本人,可是在天津,山海關等地都有下車的,當列車行至新民站時,隨車來的日本人只剩下一個儀峨誠也,其餘的全都溜掉了。此公為何如此沉著,他是不知情呢,還是個不要命的“陪綁”者?這裡姑且不論,不過,從各種跡象看,對於此人尚在車上的事,關東軍並不是不知道,他們之所以仍然不顧一切地要幹到底,據說是因為此事至關重要,因而“決定以國家大局為重,就是犧牲儀峨這個人也在所不惜”。這個新的動向,即日本人紛紛下車的事,有人曾向張作霖報告了,卻未引起他的注意。
當火車似乎一路順風地到達離奉天城不遠的皇姑屯老站時,張作霖的老友莫德惠、張景惠也到車上迎接大元帥,並隨車而行。總之一切的一切,都顯得一如往常,誰也料想不到,在火車從那裡又往前開出三百多米到達南滿鐵路和京奉鐵路(一在橋上,一在橋下)交叉口時,突然發生了猛烈的爆炸,頓時,硝煙瀰漫,列車被炸得四分五裂,吳俊陞顯然是被強烈的氣浪從車廂內丟擲去了,他“被一硬東西扎入頭部,腦漿外溢當即死亡。張作霖被炸出三丈餘遠。溫守善(張的隨行人員)被埋在碎木下面。莫德惠、張景惠受輕傷,日本顧問荒木剛由藍皮車踏入花車一隻腳,就被炸倒受了輕傷。六太太住的包房著火急喊救命,被衛隊救出只燒了腳趾。溫守善清醒後,掙扎爬出碎木,站起來,不顧傷痛尋找張作霖。看張仰面躺在鐵軌南側,急忙將張抱入懷中,見他咽喉處有一大窟窿,血如泉湧淌滿衣襟和地上。溫守善從褲袋裡拉出大綢子手絹堵在張作霖的傷口上,正尋找人時,張的三兒子張學曾跑過來幫著扶,他畢竟是個孩子,力氣不足,抬不動。這時憲兵司令齊恩銘找了個敞篷汽車,大家把大元帥抱入車中,溫守善坐在裡面抱著,張學曾在外扶著,齊恩銘沒上汽車。汽車急速駛向大帥府,馬路兩旁已經由留守部隊警戒。”⒀
“在汽車駛向大帥府的路上,張作霖還清醒,閉著眼用很小的聲音問溫守善說:‘逮住了沒有?’溫守善安慰他說:‘逮住了!’張又問‘哪兒的?’溫說:‘正審問呢,還不知道是誰幹的。’溫又說:‘最好安神不要打聽了。’張安靜了一會兒又問:‘到底是誰幹的?’溫說:‘不是一般手榴彈炸的,是火車走到日本南滿鐵路橋時,一顆巨型炸彈炸的,除日本人外別人幹不了!’張在昏迷中還說個‘打’字。又過了一會,張又對溫說:‘我要撒泡尿,到家看看小五(指五少爺)和五太太。’
又說:‘我要走了(意指要離開人世了)’。”⒁張作霖被送回帥府後,醫護人員曾盡力搶救,終因傷勢過重,兩三個小時後,便停止了呼吸。但在那時,這是不能對外講的,因為張氏之死,是日本圖謀東北的一個嚴重步驟,日本人是巴不得炸死張作霖,以便取而代之的,所以此事非同小可,必須封鎖訊息,進行嚴格的保密。當時除了省長劉尚清、臧式毅以及醫官等少數人知道真相外,外人,甚至張氏的親屬也都不知內情,並將一切探視者拒之門外。這當然也是很不容易的,內中也有一些極其微妙的鬥爭。楊大群的記述,採用了古代章回小說家的筆法,傳奇色彩較濃,但從整個內容看,還是如實反映了這一歷史事件的某些本質特徵的,而且寫得維妙維肖,躍然紙上:
警備森嚴的大帥府,不時有汽車開進來,一些官方要人接二連三來要求看望大元帥的傷情,都被劉尚清擋在了門外。他委婉地說:“大元帥在靜養,現在還未息下火氣,我不好放您進去。你瞧,大帥已經摔了三個茶杯了。”他說著指了指桌上的碎杯碴子。
那一堆三個顏色的碎茶杯碴子,每片都好象眨著張作霖那雙眼睛裡噴射出來的極其嚴厲的光,使人看了生畏,這些來人見了不得不退身告辭。
……當天中午,大元帥府公佈了張作霖的傷情:體溫37°2;血壓正常;有時頭暈,不經常地眼花;左手有些微抖;試著站起來三次,往前走出七步半。
此間,城內中街大光明眼鏡行的技師被招進大帥府。
他帶著已經磨好的各種規格的眼鏡片,來給大元帥配花鏡,足足調換了十幾副鏡片才合適,把大帥醫官忙得通身是汗。最後限眼鏡行在三日內將眼鏡配好,並要求眼鏡腿要長一點,因為大帥頭上纏著藥布。
……奉天省長公署發出老道口被炸事通電闢謠:
各道尹各縣知事,主座由京回奉,路經皇姑屯東南滿鐵路橋樑,發生炸彈爆傷數人,主座亦身受微傷,精神尚好。關內軍情,各路遵息爭通電,均完全移
駐相當地點,省城亦安寧如常。及近日外報登有種種謠言,實是淆惑